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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现代奇幻] 姽婳(1-25)

2025-03-01 06:04:08 | 人围观 | 评论:

第 1 章 车祸
  江浅放在桌上的手机响时,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上的项目文件。
 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“老妈”,他才连忙接通电话。
  “喂,妈。”
  “还没呢,还在公司里,最近大半个月公司一直加班,怎么了?”
  “跟公司请一星期假?这……恐怕不行,公司最近实在太忙……”
  “哦,好,我在公司的三楼,出电梯就能看见我,好……”
  江浅挂断了电话,满脑子却是大堆疑问。
  他母亲费晴在警局上班,记事起,她公务便繁忙到连他这唯一儿子的学业生活都几乎没时间照顾,今天怎么有闲工夫来他公司?
  而且在电话里他听到了一件奇怪的事,费晴要他先跟公司请假一个星期,又没说明原因是什么。
  “江浅,上个月六号项目的报表你还有留档吗,我的文件好像给我弄丢了。”
  同事余宝忽然凑到他身旁,额头满是汗,是急的。
  “你没有备份吗,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江浅皱眉,“下次小心点,这六号项目的报表最终负责人可是你。”
  “太感谢了,明天请你吃饭。”余宝重重地一拍江浅肩膀,高兴地说道。
  “你说的,到时候重重宰你,可别反悔。”
  “宰,尽管宰。”
  应届生的江浅选择这家公司后,发现同一组里有四名同事都是江城大学毕业的同窗,包括眼前的余宝,虽然大家认识不过几个月,但年轻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。
  余宝身宽体胖,人又没有心机,跟江浅走得最近,关系挺不错。
  江浅很快就把刚才的电话抛到了脑后。
  他手头的工作还有很多没有做完,不把这些事都完成,别说请假,通宵都得加班,睡都别想睡。
  刘屠夫刚刚还怒气冲冲地出来,指着他们小组每个人的鼻子,臭骂了他们整整半个钟头,才回他的办公室。
  他是所有人的顶头上司,请假绝对绕不过他,这个时候,江浅也不愿去触碰他的霉头。
  刘屠夫全名叫刘德贵,一个四十多岁离异的老男人,顶着一颗大光头,性格无比暴躁,看上去凶神恶煞就像古时代的屠夫,动不动就对着底下的人狗血淋头般的辱骂。
  几乎每一个像江浅一样刚进公司的新员工,全都遭受过他的臭骂。偏偏他又深受公司高层信任,在他的手底下工作,真是一种受罪。
  念头刚起,江浅耳边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咆哮。
  “六号项目的报表是谁负责的,马上给我滚出来。”
  江浅身旁的余宝周身一个激灵,吞吞吐吐地起身说:“是我,经理。”
  “是你?你他妈的吃屎的吗,报表里这么大的数目都能搞错?”
  刘屠夫噼里啪啦地对着身材肥硕的余宝就是一阵狂批,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像机关枪一样地从他嘴里抖射出来。
  几个胆小的女同事听得脸色都白了。
  刘屠夫把手中一大堆文件重重地摔在余宝的头上,冲他吼道:“报表全部给我重做,天亮之前没有做完,明天就给我滚蛋!”
  余宝苦着脸,蹲到地上拾起散落一地的文件,嘴里小声地嘟囔着,“你说滚蛋就滚蛋啊,老子偏就不滚,你能怎么着……”
  “看什么看!”
  刘屠夫一声发吼,整个小组十多名同事纷纷收回目光,私底下则不免对刘屠夫感到不爽。
  余宝收拾好文件,超过两百斤的身躯一屁股坐在椅上,喘着粗气,低声地对江浅嘟囔:“这姓刘的,最会压迫剥削我们这些刚踏入社会的嫩头青,哪天要是真惹恼了大爷我,我一屁股……”
  噔,噔,噔。
 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清脆声响,从电梯的方向传来。
  余宝的话还没说完,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,一个字也蹦不出来。
  江浅看到他那张肥胖的圆脸,忽然之间涨得通红,嘴巴张得大大,眼珠子更是瞪得圆圆,呆呆地望向前面。
  一男一女,从办公区前方的电梯处向这边走来。
  那男的看上去二十六七岁,留着平头,长相普通,身穿着蓝色的警服。
  走在前头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,浅灰色的西装套裙跟白色的衬衫,将她腰身美妙的线条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。修长的双腿踩着黑色的高跟鞋,腿上裹着肉色的薄丝袜,头发盘旋着,看上去气质高雅,极为漂亮。
  女人气质优雅,目光却十分凌厉,视线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时,至少逗留一二秒钟。很多人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,纷纷移开视线。
  女人踩着高跟鞋,一路行来雷厉风行,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王。
  不止是余宝看呆了眼,江浅周边那些男同事,他们脸上的神情也跟余宝相去不远,充满了惊艳。
  办公区的那几个年轻的小姑娘,更是看得眼冒星星,对这仅是第一次见面的气质女人露出崇拜的眼神。
  准备回办公室的刘屠夫,也惊异于眼前女人那惊人的美,一时间愣在原地。
  “真……真漂亮。”余宝终于回过神来,他涨红着脸,“我……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有……有气质的美女。”
  他忽然有些语无伦次,“啊,江浅……她,她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……你看到了吗?”
  江浅有些无奈地起身:“妈。”
  余宝忽然停了下来,张了张嘴,像是变成了哑巴似的。
  周围更是一阵寂静,江浅能感觉到,各种各样的惊讶目光直射他的后背。
  费晴扫了一眼儿子所在的办公区,说道:“你上司在哪,叫他出来。”
  “这是我们刘经理。”江浅朝她身后一指。
  费晴凌厉的目光落在刘德贵身上。
  “这,这位女士,您有何贵干?”刘德贵回过神,有些谨慎地询问道。
  他脾气虽火爆,但不是蠢人。
  眼前的女人不论是穿着打扮,还是自身流露的气质,都显示着她的身份并不一般。特别是那个穿着警服的精悍年轻人一脸恭敬地站在她身后,更加深他的猜测。
  费晴淡淡地说:“我来接我儿子,顺便给他请一周假。”
  她的声音低沉婉约,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。
  “您儿子,哦,江浅是吧,好的好的,没问题,江浅的工作我另外安排给他的同事就行了。”
 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刘德贵,此刻站在江浅妈妈的面前不仅完全没了脾气,且像矮了一头,忙不迭地答应,连一个不字都不敢吐出来。
  “走吧。”费晴淡淡地吩咐了一句。
  江浅跟呆若木鸡的余宝以及一帮同事打了声招呼,便收拾东西跟上。
 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公司楼下的门前。
  费晴这么快就到他的公司,江浅倒也没有想太多,他跟着妈妈坐进车子,随口问道。
  “妈,究竟是什么事?”
  费晴沉默了一下,没有回答,只是朝着驾驶座上的下属吩咐了一声:“小何,到市中心医院去。”
  “好的,费主任。”
  车子随即启动,开进大路。
  “妈,我们到市中心医院做什么?”江浅心中疑惑,不由皱起眉。
 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,素来雷厉风行的老妈,眉眼之间竟然罕见地出现一丝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的倦色。
  只听到她顿了一顿,这才说了一句:“你爸出了车祸,被人送到了市中心医院重症室。”
  江浅的脑袋嗡地一声就炸开了,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。
  耳边只剩下自己微微在颤抖的声音。
  “怎么会这样,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  “傍晚。”
  “那,那爸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?”
  “放心吧。”
  看见儿子面上的担忧,费晴却是冷冷一笑:“他死不了的,他这种人,怎么舍得死。”
  江浅知道,他这已经跟他爸爸分居快两年的妈妈,对丈夫的感情早就消失殆尽,只剩下深深的成见,叹了一口气,遂也不再说话。
  一路带着焦灼不安的情绪,车子驶到了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。
  下了车,江浅就急匆匆地赶往病间。
  一路寻到费晴跟他说的病房,一个穿着大白褂的中年医生,正站在病房外对两个护士在交待着什么。
  江浅连忙走上前去,焦急地问:“医生,你好,我叫江浅,是江文景的儿子,请问我爸他现在情况怎样了?”
  主治医生见病人的家属来了,便又吩咐身旁的护士几句,这才走了过来。
  “你父亲已经脱离危险,从重症室里转出来。”
  江浅还没来得及高兴,那医生又朝他泼了一盆冷水。
  “但是,伤者的头部遭到了不小的重创,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,他的心肺功能也受损,情况依然不是很乐观,具体的恢复情况还要继续观察。”
  费晴来到儿子身后,静静地听完医生交待的话后,一同进入病房。
  在病房里,江浅见到了浑身上下到处缠满了纱布,几乎看不全面目的老爸,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。
  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,可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老爸,却是两三个月前的事了。
  与上次见到他相比,男人依旧不修边幅,满脸的胡子渣,但明显比之前更瘦了一些。
  是啊,他一个人租房子住,一日三餐从来都是随便将就对付,除了江浅偶尔去看他时会亲自下厨弄点东西,父子俩小酣几杯外,其余时间他都是过得一日是一日,营养摄入能足才是怪事。
  江浅爸爸是一位画家。
  说画家其实是抬举他了,因为他虽然对画画十分痴迷,可他的绘画技巧,在这项讲求天赋的领域里,实在太过于平庸。
  数十年如一日的浸淫,他的技艺几乎没怎么提升过,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。
  江浅爸爸这个人在他的妻子眼中,还过于自视清高,对所谓的名利财富不屑一顾,结果就是江浅当年出生,他连奶粉都买不起,这么多年来全靠妻子的工资养,而且从来不会反思自己。
  这也是费晴这些年来,对丈夫的成见与矛盾越来越深的主要原因。
  江浅一直不明白,她这貌美如花的老妈年轻时,怎么会主动倒追他这古怪的老爸,甚至不顾外公外婆的阻拦,毅然地嫁给他。
  当然,想明白想不明白,现在也都早已经不重要了,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。
  早在两年前,费晴就已经铁了心要跟他离婚。但不论是费晴好言相劝,还是火山爆发一样的争吵,男人就是死活不肯同意离婚。
  直到最终,费晴也没能如愿地跟他办理离婚手续。盛怒之下的费晴,自此就跟男人分居。
  男人倒也识趣,知道一家人所住的房子他根本没出过半分钱,在被妻子扫地出门之前,主动搬了出去,房子留给母子俩住,自己在外面找廉价房子租。
  当然,他应该更怕自己死赖脸皮留下来,会变成妻子搬出去住。
  每次江浅去男人住的地方看他,他总是假装着问东问西,却是拐着弯在问该怎么让妻子回心转意。
  但其实早在两人分居之前,费晴的身旁已经有了一个明面上说是追求者,实际上在江浅看来应该已经是她男朋友的男人,只是碍于没有离婚,他们的关系明面上一直没有公开罢了。
  男人显然一直被蒙在鼓里,不知道这些事,以至于身为儿子的江浅,根本不知如何开口。
  费晴的想法干脆利落,既然男人死活不肯离婚,那就分居,两年一到她一样可以向法院起诉离婚,到时候男人不肯离也得离。
  在江浅看来,费晴此意已决,男人死守一纸结婚证又有什么意义。
  费晴跟江文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。
  两年时间,这个曾经是她另一半的男人,早已经从她的生命中剥离了出去,是那么地陌生。
  江浅见她进入病房后,目睹父亲昏迷不醒的样子,神情复杂,甚至还罕见地有些许局促,知道她心情复杂,只得找些话来问。
  “爸究竟是怎么出事的?”
  费晴在江城警局上班,职务是重案组主任,统管整个重案组,可以说是级别极高,人脉又广,查出江文景车祸的事故原因自然不难。
  这场事故其实发生得很简单。
  就在傍晚十六点五十分左右的时候,江文景驾驶着他那辆上了年份的桑塔纳,沿着环城西路准备驶进河滨路,在路口准备拐弯的时候,像失控似的完全没有减速,跟一辆高速行驶的大巴发生了碰撞,车身在路上翻滚了数圈。
  那辆大巴的车身也被撞塌陷了一个大坑,所幸的是当时车上的乘客基本都在前几个站台下了车,车上刚好只剩一个司机,受了点外伤,但惊吓是少不了了。
  江浅听到这里有些不可思议:“怎么会这样,爸的车虽然老,但开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问题,怎么会突然间就失控了呢。”
  江文景那辆桑塔纳虽然是多年前在费晴的资助下淘的二手车,但一直视若珍宝,保养得非常好,各种零件也是非常注意检查更换。
  而且两三个月前,江浅去看江文景的时候,他还兴致勃勃地载着江浅到老城区吃了一顿烧烤摊,他开着车依旧是那么驾轻就熟,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失控跟人相撞。
  费晴沉着脸,冷冷地说:“他在报复我,所以他故意选了今天。”
  江浅愣了一下,“今天?今天是……六月二号,什么日子?”
  接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,不由得张了张嘴,满脸的震惊:“六月二号,妈,难道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  他明白过来了,难怪他老妈这一路一直是脸上阴云密布。
  因为两年前的今天,恰好正是两个人分居的时间。
  费晴必定是在此之前,最后一次跟江文景谈及离婚的事。
  但江文景心里依旧不想离婚,而且他连拖延都懒得去拖延,直接以这样的方式作为回答,难怪费晴一直脸色铁青。
  江浅叹了一口气。
  父母的感情事他也没办法插手,现在出了这样的事,他只希望父亲能够没事。
  江文景刚动过手术,目前脱离了危险期,但还陷入昏迷之中,医院的护士不时进来检查。
  期间费晴包里的电话响个不停,江浅知道他公务繁忙,便对妈妈说道:“妈,你忙的话就先去吧,今晚我留在医院陪爸就行。”
  费晴沉默了一下,点了点头,最后恨铁不成钢地望了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江文景一眼,踩着高跟鞋离开了。
  江浅寻思着,出了这样的事,应该得跟他女朋友安简说一声,免得她下班有时跑到公司去找他,于是就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条信息。

第 2 章 信息

  江浅在微信上简短地把事情告诉了女友,很快,他的手机就响起来。
  是安简打来的。
  江浅走到病房外,在长廊的椅子上接通了电话,手机那头传来了安简充满担忧的声音:“怎么会这样子,江叔叔他怎么会突然间出了车祸?”
  江浅简短地在电话里跟她解释了几句。
  安简随后问道:“那江叔叔现在人怎么样了?”
  “虽然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,但我爸他现在人还在昏迷之中,能不能醒得来还要看接下来的观察情况。”江浅心情沉重地说道。
  “那……江叔叔在市中心医院的哪个病房?”
  听到安简关切的语气,江浅心中一暖,告知了她病房号,简短聊了几句,就挂断了电话,回到病房。
  半个小时过后,病房外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急促的足音。
  敲门声响。
  江浅打开病房门,意外地看到女朋友安简出现在门外。
  江浅一脸惊讶:“安简,你怎么来啦?”
  他知道安简最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加班,有时工作到十点才下班回公寓。
  安简穿着七分袖的雪纺短衫,白色的铅笔裤,踩着高跟鞋的纤长双腿没有穿袜子,露出的一小截脚踝与足背晶莹剔透,雪白无暇,淑女的气质显露无余。
  见到她精致的面容还化着淡淡的妆,江浅就知道她应该是下班后没回住所,就径直地赶往医院过来。
  “听到江叔叔出了这样的事,我自然要过来看看。”
  江浅心中一暖,带着她走进了病房。
  拉过两张椅子,跟安简一同坐在病床前,看着昏迷不醒的爸爸,他脸上有些黯然。
  “本来还打算等过阵子没那么忙了,带你去给爸见见的,想不到……”
  他能跟安简相恋,说起来,还跟江浅爸爸的鼓励离不开干系。
  安简长得非常漂亮,她的父母都是名牌大学教授,出身书香门第,气质又出众,追求她的人非常多。
  江浅跟安简同窗三年,也暗恋了她三年。
  他虽然跟安简成了好朋友,但她美丽令江浅对她的爱意一直只能埋在心里,不敢表露。
  一直到两人步出社会,江浅依然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。
  直到罗东的出现。
  罗东不是江城本地人,他是安简的初中同学,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。
  与从小到大品学兼优的安简相反,罗东从小就是学校的负面典型,不爱学习不说,还经常与校外的一些社会青年混在一起,抽烟喝酒,打架斗殴,是几乎所有学生眼中的坏小子。
  据说罗东的爸爸在他小时候不知道犯了什么事,被判了无期,妻子扔下孩子跑了,罗东是由他那眼睛半瞎的奶奶带大的。
  让人想不到的是,罗东初二那年辍学后,跟着一个远房的叔叔干建筑,短短的几年时间居然已经自己出来单干。
  而且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路子,他现在竟然还承包下了江城正在开发的一个颇有规模的商业楼盘,如今出入,一两百万的奔驰和宝马是轮流着开,几个小弟鞍前马后,意气风发。
  这些都是后来江浅才得知的。
  罗东一次无意中在路上偶遇安简,过后就打听到了她上班的广告公司,天天开着车到她公司楼下送花。
  在社会历练了这些年的罗东,已经不是安简当年印象中,那个喜欢打架欺负女生的坏小子了。
  他在安简的公司楼下等她,天天西装革履,头发也梳得锃光油亮,身上那股子痞意倒是给人模狗样地盖了过去,见到安简,他总是各种甜言蜜语。
  他的改变确实很大,随着逐渐的接触,安简几乎忘记了他以前是什么样子。
  一次晚上下班,江浅无意中在他家附近不远的一家法式西餐厅的楼下,看见罗东那辆黑色的奔驰轿车,往上一望,就看见餐厅二楼的落地玻璃内,安简跟罗东面对面坐着在吃东西。
  罗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,坐在跟前的安简给他逗得花枝乱颤,他那张黝黑的脸上也咧嘴一笑,白色的牙齿在夜色中很是刺眼。
  安简跟罗东越走越近,江浅无比苦闷,破天荒地把心中的苦闷跟江浅爸倾诉。
  江浅爸爸豪气干云地鼓励他,是男子汉就应该全力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  那晚从烤摊回到家,江浅借着一丝酒意,终于鼓起勇气约安简出来。
  听到从江浅嘴中道出的表白,安简十分吃惊,她掩着嘴,脸色一片通红。
  她以为江浅约她出来,是像往日一样老朋友出来聚一聚,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要对自己表白。
  安简低着头回答他,说给她时间认真考虑。
  在江浅焦灼不安整整一个星期之后,安简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。
  那天过后,罗东也仿佛知难而退,再也没有出现在安简公司的楼下。
  江浅兴奋地把这消息告诉江浅爸爸,还把他们两人手牵手的合照发给了他。
  江浅爸爸在微信上大赞安简漂亮,要江浅有空带她过去见一见,江浅满口答应,但由于事后两个人一直忙于工作,就一直拖到现在。
  没想到安简第一次来见江浅爸爸,竟然是眼下这样的场面。
  江浅神情黯然。
  一旁的安简轻轻握住了江浅的手,轻柔地安慰说:“你不要太担心了,江叔叔他吉人天相,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
  江浅心中一暖,轻轻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  安简握住男朋友的手,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,小声地说着最近工作上的一些琐事,打发着时间。
  就在两人小声的说话之间,江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  他随手拿出手机,看了一眼。
  身旁的安简忽然感觉到男朋友的身体似乎顿了一下。
  她抬起头,见到江浅的面上满是错愕,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,同时还愕然地望向前方病床上仍昏迷着的江浅爸爸。
  “怎么了,江浅?”
  江浅回过神来,面色古怪。
  他盯着手机屏幕,说:“我爸……刚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条语音信息。”
  “什么意思?”安简看着男友,满脸的愕然,“江叔叔在微信上给你发了语音信息?可是,叔叔他不是还没有醒吗?”
  “是这样。”江浅皱着眉头,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  安简马上想到:“会不会是有谁捡了江叔叔的手机,给你发了信息?”
  江浅听了,直摇头,“绝对不是。”
  他缓缓地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台老款的苹果手机,对安简说:“我爸的手机在这里,这是六七年前他一次生日,我妈亲自给他挑的,他一直当成是宝贝。但这台手机已经在这次事故里被压碎了,开不了机,他怎么可能给我发信息。”
  “他的手机卡还在机子里,要说有谁盗了他的账号密码,没验证码也登录不了吧?”
  安简听得愣了愣。
  “算了,听一下就知道了,我倒要看看,究竟是谁这么无聊弄的恶作剧。”江浅懒得去猜这其中的古怪,直接点开了界面,播放了那条语音。
  语音刚播放时,是一阵无意义的沙沙声。
  正当江浅皱起眉头之际,一道沙哑的男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。
  “出租屋的床底下,有一个保险箱,密码是0719,里面放着一个盒子。切记,千万不要打开它,拿到盒子之后在晚上十二点之前,把盒子沉到江底。”
  听到这把沙哑的声音,江浅浑身像遭到电殛般地抖了一下。
  因为,手机里发出的正是江文景的声音!
  他瞪大了眼睛,望向病床。
  那里,江浅爸爸犹自陷入昏迷之中,仪器上平稳下来的体征数据,不时地在变化着。
  “江浅,是江叔叔的声音吗?”
  江浅张了张嘴,喉咙里干涩地应了一声:“对,是我爸的声音,可是,我想不明白,我爸现在明明……怎么会给我发来一条语音信息呢?”
  安简也有些震惊,对此心存疑惑:“真是江叔叔吗?江浅,不会只是声音有些相似吧?”
  江浅摇头,沉着声说道:“不,我确定是我爸的声音没错,而且0719这个数字,还是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……”
  安简也秀眉紧蹙,想不出什么原因来。
  江浅深吸了一口气,猛力地摇了摇头,像要把这件怪异的事情晃出脑袋,“算了,明天一早我到我爸住的地方看看就清楚了。”
  他伸出手,轻轻抚了安简的脸侧,对她说道:“时候已经不早了,你明天早上还要上班,我先送你回公寓吧?”
  “不用了,我打车回去就行了,市中心医院到我住的公寓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路程,一下就到,你在这里守着江叔叔吧,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可以马上叫医生。”
  “那好吧,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。”
  “嗯,我明天再过来看江叔叔。”
  江浅轻轻把安简搂在怀里,在她弥散着淡淡唇香的小嘴上轻吻了一下。

赞(25) 第 3 章 诡画
  安简回去之后,江浅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手机里收到的那条信息。
  这件事有些怪异,他原本想跟费晴说一声,但联想到她公务繁忙,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  横竖找个时间到父亲的出租屋看一下就清楚了。
  江浅在病床前守了一夜,整晚留意着江浅爸爸的状况,一夜基本没怎么合眼。
  翌日早晨,大约八点多的时候,费晴给他打来了电话,告诉他今天会有一位姓徐的阿姨上门帮忙料理昏迷的江文景。后者如今昏迷不醒,单凭江浅一个人照顾不来。
  九点多时,一个年龄大概五十岁出头,眉目看上去很温和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病房。
  她自我介绍姓徐,正是费晴在电话里提及的那位阿姨。
  在简单的交流中得知,这位徐阿姨平日里主要做的是保姆的工作,不过护理的工作也同样擅长,所以费晴便请她过来帮忙照看。
  而且她也并不是江浅此前认为,是他妈妈费晴从家政公司花钱请来的,因为徐阿姨在介绍自己工作背景的时候,嘴里无意中说了一句“我们左先生”。
  对母亲的个人生活略有些了解的江浅,猜到她嘴里那位姓左的男人应该就是他母亲现时在交往的男友,眼前的徐阿姨是他家的保姆,倒也比较放心。
  徐阿姨很尽职,在病房里忙前忙后,还细心地询问了医生很多照料江浅爸该注意的地方。
  中午,江浅到医院外面的一间餐厅订餐,安简就打来了电话。
  江浅知道安简是两点半过后才上班,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应该是有可能到医院来了。
  电话接通,安简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。
  “江浅,你现在在哪里,江叔叔他醒了!”
  江浅先是愣了一下,惊喜当即就涌上心头。
  “什么,我爸他醒了,我马上来,我已经到医院门口了。”
  安简那边话都还没说完,江浅便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,几乎是飞快的一路小跑着回去。
  他行色匆匆地推开病房门,走了进去,第一眼就看见病床上的江浅爸爸已经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,正睁着双眼。
  江浅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好,激动得快步走上前去就要喊他。
  可这个时候安简走了过来,面带忧色地拉住了他,“江浅,刚刚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……”
  “你说什么,我爸他……正处于植物状态,这,这怎么可能?他不是正醒着吗?”
  江浅听完,脸色都听得发白了。
  一旁的主治医生这时对他说道:“正确地讲,病人正处于持续植物状态,也即是俗称的睁眼昏迷,病人在这样的状态下,可以睁开眼睛,也能像正常人一样有睡眠醒觉的周期,还有一定程度的意识,病人在事发前发生过严重的颅脑外伤,便是造成这个状态的主要原因。”
  江浅呆呆地看着病床上正茫然睁着眼睛,对外界所有的一切皆无任何反应的江文景,直到听见主治医生对他说,江浅爸这种持续性植物状态是有几率能恢复的时候,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。
  江浅紧紧地握住主治医生的手,“医生,我恳请你不论如何都一定要医好我爸,拜托了。”
  “请放心,我们定当尽力。”
  主治医生是见过费晴的,知道那个气质高贵的美丽女人是江城警界的高层,而病人则是她的前夫,因而说话的语气很客气。
  主治医生说完,便交待身后的一名护士过去给江文景检查身体,他则要跟医院里的一些专家开会商讨江文景的治疗恢复方案。
  “放心吧,江浅,你刚才也听到医生说了,江叔叔出了如此严重的车祸这么快就苏醒过来,证明他的恢复能力很好,他一定能很快痊愈的。”安简柔声地劝慰说道。
  江浅轻叹,说:“希望如此。”
  安简回去上班后,接下来的一整天,江浅都一直待在医院帮忙照看父亲。
  到晚上七点过后,徐阿姨因为要回去做饭,晚上就只有江浅一个人在照料了。
  江文景醒来之后,目光只是呆滞地看着前方,对外界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,不论是江浅怎么呼唤他,怎么问他问题,他都基本没有多少反应。
  好在主治医生告诉江浅,江文景还有基本的吞咽反射,能进食流质的食物,情况还尚未到非常坏的地步,让江浅多少安心了一些。
  只是看着平日里性格乐观的父亲,因一场意外的车祸变成眼前这般模样,江浅心里说不难受才怪。
  到晚上十点多,安简终于下了班,再次来医院探望江浅爸,她到的时候江文景才刚刚睡下。
  没过多久,徐阿姨也忙完过来了,她知道江浅从昨晚到现在基本没合眼,让他先回去休息,今晚轮流她守着照料江文景,江浅便跟安简先回去。
 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,江浅突然想起了什么,一拍脑袋。
  “糟,忘了一件事了。”
  “怎么啦?”安简奇怪地问。
  江浅低声说了一句:“那个盒子……”
  安简立刻就想起来,他们昨天晚上在医院的病房里,从江浅的微信里收到的那条江浅爸发来的语音信息。
  她拿出手机一看,“呀”了一声,说:“江叔叔要你在十二点之前拿到盒子,已经快十一点了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,“我看……先送你回住的地方,我自己去拿就好了吧。”
  安简问他:“叔叔的房子租在什么地方?”
  “在北华路那边。”
  安简一听,便说:“好像不算太远,我跟你一起去吧。”
  “那边比较偏僻,而且时间也不早了,你真要去吗?”
  江浅主要是有些心疼她这一整天公司跟医院轮流跑,现在这么晚了又要跟着去,她已经做得够多,并不需要这么坚持。
  安简只是浅浅一笑,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  “成为你女朋友到现在,你妈妈我已经见了好多次,可是你爸爸却至今一次都没去见,第一次见到他却是在这样的情景,我有些内疚,所以我要跟你一起去。”
  江浅心中一暖,握紧她那只柔软的手,朝她一笑:“好吧。”
  “师傅,转北华东路。”
  “哎,好勒。”
  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,车子随后便转往另一个方向。
  半个多小时后,车子在一条昏暗的小路旁停下。
  江浅付了钱,便牵着安简下车。
  “江叔叔就住在这么老旧的地方么?”安简有点吃惊。
  路边树影婆娑,灯光昏暗,安简的脚边是一个散发着臭味的窨井盖,她今天穿的虽然是一双浅口的平底单鞋,但依然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绕开,不敢踩上去。
  江浅一边牵过她的手,一边对她说:“我原本也劝过我爸,让他到环境好些的地方租房子,但他说这儿离城郊比较近,他画画写生更方便,房租也便宜,我劝了他几次他都拒绝了,所以只能由他了。”
  安简以为江浅爸是因为没有稳定的工作,所以租的房子才选在租金低廉但是环境卫生都相当差的老城区。
  但听到江浅这么说之后,她这才释然。
  江文景的出租屋在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里,八楼,这儿周围最高的楼层就到八楼。
  没有电梯,江浅跟安简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上去。
  江文景租的屋子不大,一厅一室,大概四五十平的样子,内里跟外表一样,都十分老旧。
  进门之后,江浅打开昏暗的灯光,安简就看见屋子里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,不过,这些杂物里头更多是各种各样的画作。
  安简好奇地蹲下身子,随手拿起脚边离她最近的一张水彩油画,瞧了一会儿,有些惊讶地说。
  “这些画都是叔叔画的吗?”
  江浅随口应道:“嗯,都是。”
  “画得其实很不错呢,我觉得……就算比不上那些真正的画家,但也有专业的水准,哪怕是去报考美术老师,我也觉得这样的水准绝对没问题。”安简有些赞叹地说道。
  安简的父母都是名牌大学教授,已过世的祖父也是位学者,她自小出身书香门第,画画恰好是她的兴趣爱好之一,虽然水平没到专业水准,但鉴赏能力是有的。
  她观摩了一会,就看出江文景在油画上的造诣相当不俗。
  江浅听了只是叹气,“唉,专业水准又有什么用,我妈就是想给我爸介绍一份当高中美术老师的工作,他去了一天就回来了,理由是太不自由了,把我妈气得……”
  “我妈为了给他介绍那份工作,第一次拉下脸去走后门,结果……”
  安简听得,也是无奈地放下手上的画,“人各有志,叔叔不喜欢,也没办法勉强。”
  “是了,叔叔说的那个盒子呢?”
  “说是在床下,我找找看。”
  说话间,江浅已经走进了江文景的房间。
  他俯下身,去朝床底望了望,立即就说道:“果然有个保险箱。”
  安简连忙走了进来,不过房间里很乱,杂物堆积如山,安简小心地走到江浅身旁,后者这时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四方形的保险箱出来。
  保险箱不大,但由于是金属的,很沉。
  “真有保险箱,这么说,那条语音信息真是叔叔发的,那现在怎么办?”安简问道。
  江浅沉吟了一下,决定道:“他说里面放着个盒子,把它沉到江底,那还是先打开看看是不是吧。”
  保险箱有密码,不过江浅记得密码是他爸妈的结婚纪念日,于是尝试了一下。
  “咔嚓”一声,保险箱应声开了。
  “开了。”安简轻声地说了一句。
  江浅点了点头,随后轻轻打开箱子。
  保险箱里放着的是一个黑色的方形长盒,盒子看上去像是用某种木料做成,入手同样有些沉,它的封口有些奇怪,没有任何锁眼,就好像只是上下合在一起而已,盒身仅用一根细细的红色绳索系绑着。
  将木盒拿在手里翻来看去,江浅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么来。
  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。
  “我爸在他的床底下藏着这么个盒子,到底是干什么,还要我把它沉到江里去?”
  一旁的安简也同样想不出原因。
  江浅又翻看了一会,实在真的看不出什么,见时间不早,便收起盒子,准备离开。
  “江浅,你看,是你妈妈的肖像画呢……”身旁的安简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臂。
  原来在江浅翻看盒子的时候,安简无意中看见江浅爸床边的老旧床头柜里,收着一幅装裱的画作,画的正是江浅的妈妈费晴。
  江浅凑过来一看,“哦”了一声,说:“这张画,好像是他俩十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画的了,到现在都过了十年多了,我爸还一直收藏着呢。”
  “画得真漂亮呢,你妈妈也笑得很好看。”安简由衷地称赞了一句。
  安简小心地将费晴的肖像画放回原处,两人随后离开了出租屋。
  昏暗的路灯下,两人并肩站着等出租车。
  安简突然小声地问了一句:“江浅,你说,待叔叔他好了以后,你妈妈还有可能跟他和好吗?”
  江浅还在想着盒子的事,闻言,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,说:“不可能的。”
  “为什么?”安简讶异地看着他,“我看叔叔应该还深爱着你妈妈,你看她的画都一直放在床头边,叔叔出了事情后,你妈妈不也第一时间放掉了手上的事情,赶到医院去了吗?我看,他们之间依然还是有感情的。”
  江浅回过神来,不由叹了一口气,说:“我也希望我爸妈他们能重新和好,不离婚,只是……就算我爸身体好了,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了。”
  “叔叔虽说目前还没什么稳定的工作,但晴姨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,他们虽然分居挺久,但现在还没有离婚成,就还有希望,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?”
  江浅闻言,只得苦笑一叹,“我实话跟你说吧,其实我妈在跟我爸分居之前,她就已经交往了一个新的男友了,只不过碍于没有跟我爸离婚,两人的关系明面上才一直没有公开而已。”
  安简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件事,脸上有些吃惊。
  但她转念一想,江浅的妈妈当初生下江浅才十八岁,现在人才三十多岁,还是江城警界高层,虽然行事看上去雷厉风行,但她长得那么漂亮,要说明里暗里没有一些追求者才怪呢。
  而且以费晴这么出众的条件,她交往的男朋友也肯定各方面都要比江浅爸出色很多。
  听到这里,安简仍是小声地问:“江叔叔真的没有机会了吗?”
  “难……”江浅摇头一叹。
  他小声地对安简说:“我妈跟她的男朋友感情,比我小时候跟我爸那会还要好,我有好几次晚上在阳台上看见那人开车送我妈回来,分别时,我妈抱着他在跟他吻别。”
  安简咬着一下唇,轻声地说:“只是接吻而已,交往中的恋人都会有的,叔叔也不见得就没有机会吧?”
  听到她这么说,江浅顿了顿,只好说:“我爸他真的没有机会啦,那个时候我爸才刚刚搬出去,还没找到房子,只能暂时住在一个朋友家里。那天晚上我手机没电,借我妈手机用,却在她随身的手包里发现了一个套子……”
  安简嘴唇动了动,说:“晴姨是成年人,包包里有这种东西也很正常,而且……”
  “我知道,你是想说或许这是她之前跟我爸在一起时要用的,但之后几天我爸就租了一间屋子,我有一晚过去帮忙搬东西,因为搬到太晚就跟我妈说没回去,第二天早上回去时……”
  江浅忽然凑到她耳边,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:“我回房前经过我妈的卧室,看见她的被子没叠,大概又是半夜碰上紧急案件就离开,准备帮她把床被叠好,却无意中在我妈卧室的床边纸篓里,发现了两个安全套,而且是已经用过的。”
  “当时我一整晚都在我爸那里,你想也知道,那天晚上跟我妈上床的是谁。而且在他俩分居之前,我妈就已经频频没回家睡,我想她那个时候应该就在她男朋友家里过夜。”
  安简的脸“腾”的一下就红了,“这么说,叔叔他真的是没机会了。”
  她咬着嘴唇,想起了什么,小声地说:“晴姨交男朋友先不说,她还没跟叔叔离婚呢,就跟人……做爱,那岂不是婚内出轨?”
  江浅无奈地回答说:“其实,我妈近两个月都不少时候没回家,差不多已经跟她男友半同居在一起了,就等着跟我爸办理了离婚手续之后,很可能就会跟她男朋友结婚。只是因为我爸突然出车祸,这婚才暂时没办法离。”
  “暂时先不说这个了。”
  江浅把那黑色的方盒拿起来左右端详,说:“你说,这盒子里头究竟放的是什么呢?不会是……我爸瞒着我妈藏着的一些什么秘密吧?”
  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,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。
  安简看见他似乎打算拆开那系绑着的红绳索时,有些为难地说:“江浅,叔叔发给你的信息说不可以打开它的……”
  “可是,你不觉得那条信息很奇怪吗,我爸昨晚明明还在昏迷中,为什么能给我发那样一条语音信息,我总觉得这盒子里藏着什么关键的东西。”
  安简有些犹豫,“奇怪是奇怪,但这毕竟是叔叔的东西,没有经过他的同意,你也不能随便打开来看嘛。”
  “只一眼,我就只看一眼。”
  江浅认真地保证说:“而且你看,现在都已经要十二点了,把盒子扔江里也来不及了,我向你保证,就只看一眼。”
  说话间,江浅已经把盒子所系的红绳解开,随后小心地打开了盒子。
  他“咦”了一声。
  “一张画?”
  盒里放的是一张卷着的画,江浅小心地把画展开来。
  安简好奇地凑了过来,“这是谁?”
  这是一幅已经略有些褪了色的油画,画上是个女人,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,虽然比不上费晴跟安简,但长得算是非常漂亮,只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。
  江浅做梦都想不到,盒子里藏的居然是这样一幅画,刚才的玩笑之言似乎真给他说中,他老爸果然在里面藏着什么秘密。
  他摇了摇头,同样的疑惑,“我也不知道,这手笔看起来很像我爸画的,可是这个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,也没听我爸提起过……”
  说着,江浅忽然声音停住,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变得凝固。
  他忽然有些骇异地看见,画中的这个面无表情的漂亮女人,一双原本在望向前方的眼睛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定定地在盯着他。
  她的眼神非常奇怪,带着寒意,又透着难以言述的诡异。
  一股阴冷的寒意没由来的从江浅的后背冒了出来。
  身旁的安简还在好奇地看着它,江浅忽然迅速地把画卷起来,重新装回盒子。
  安简睁大眼睛,奇怪地问:“怎么了?”
  “刚刚画里的女人,好像……在盯着我。”
  安简奇怪地看着他,“没有啊,我一直看着呢,江浅,你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?”
  “大概是我眼花吧。”江浅摇了摇头,“算了,这画还是不留着了,反正也不知道是谁,一会照我爸说的,把它扔江里吧。”
  “好吧。”
  十二点二十一分。
  江浅用力一抛,手里的盒子便远远地抛向了江面。
  “咚”的一声水响,加绑了块石头的盒子迅速沉没不见。
  江浅跟安简牵着手往回走。
  “这么晚了,要不,你今晚到我家睡吧,明天要上班大不了早点起床。”江浅有些期待地对她说。
  安简看了他一眼,脸上微微一红,轻轻点了点头。
  ※※※
  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零五分。
  江浅跟安简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,彼此拥吻着。
  他的手绕在安简的背后,轻轻解开了她胸罩后的扣子。
  安简被江浅炽热的目光看得满脸羞红,但目光却弥透着浓浓爱意。
  费晴今晚没有回来,大概是在她男友家里过夜,没人打扰他们做爱。
  江浅双手撑在安简的脸侧两边,在她的身上缓缓地挺动,一下接着一下。
  他的吻不时地落在安简白皙的脸颊上,脖颈上。
  安简情不自禁地搂着他的脖子,随着他有节奏的律动,轻轻地呻吟。
  良久,这场幸福的欢爱才终于结束。
  江浅跟安简甜蜜的相互一笑,随后相拥着入眠。
  ※※※
  江浅是在半夜被冷醒的。
  他迷糊地睁开双眼,忽然发现自己的床边站着一个头发垂散下来,盖住了脸的白色身影。
  前所未有的阴冷寒意遍布全身。
  鬼!
  一只女鬼!
  江浅脑海里闪掠过一个念头,瞬间就清醒了。
  他惊恐地想起身,发现全身像灌了铅一样重。
  那女鬼忽然低下头来,凑到江浅的面前,诡异的笑声出现在耳边。
  江浅拼命挣扎,身体却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。
  只见她缓缓用那只惨白无血色的手,拨开了垂散下来的头发,一张眼角流着血,惨白无血色的脸孔出现在眼前。
  这张脸赫然是他在画里看到的那张漂亮的脸,可现在却是那么可怖。
 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就只是站在床边看着他。
  目光像是看着一个死人。
  江浅整个人的头皮完全是麻的,血液像是凝固到了脑袋里,浑身发冷。
  他拼命地挣扎,想要大喊,却无济于事。
  不知过了多久,他隐隐约约终于听到有人好像在喊他。
  “江浅,江浅……”
  江浅猛然睁开眼睛。
  一只温暖的手按上了他的额头,关切的说:“江浅,你怎么啦,做噩梦了吗?”
  江浅偏过头去,发现安简正摇着他的身体,满脸的担心。
  这才发现,天已经亮了。
  原来只是个梦。
  江浅松了一口气,他这时才发现,他的脸上和身上全是冷汗。 第 4 章 不安
  本该是甜甜入梦的一夜,江浅却做了这样一个噩梦。
  他从小到大其实很少做噩梦。
  噩梦一般只在做的时候会觉得可怕,清醒过后,它对人产生的恐惧便大幅降低,醒来之后,江浅就没有把它放在心上。
  过后,他的睡眠也恢复了正常,再没梦见过奇怪的东西,这件事很快就被他忘记。
  接下来大半个月,江浅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医院帮忙照料。
  江文景虽然在半个月前苏醒过来,但之后一直仍陷入持续性的植物状态里,经过积极的治疗依然不见好转,江浅虽然心焦,但也知道这种事情除了坚持以外,也要讲究机缘。
  根据主治医生的建议,江浅爸目前状态稳定,不需要再住院,而且后续的恢复期可能会比较长,最好就是带回家照料护理。
  这个建议自然合江浅心意。
  只不过,这个月他已经请了半个月的假,公司那边催得紧,他暂时没办法再请假,恐怕得请专业护理来照料。
  再有一个就是江浅爸的出租屋环境太差,根本照料不了人,江浅只能在电话里把这些情况给他母亲说。
  费晴很忙,在电话里只匆忙地说了几句就挂了。
  到晚上九点多,江浅才听到病房外的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音。
  头发高高盘着,穿着黑色套裙白色衬衫的费晴接着走了进来,江浅知道她应该是忙完工作就立刻过来,连忙把自己坐的椅子搬过去给她。
  费晴在椅子上坐下,化着淡妆的脸上看上去略有些疲倦。
  江浅知道她近来公务繁忙,过来给她捏捏肩膀。
  费晴打量了几眼一脸呆滞的江文景,对身后的江浅问道:“医生怎么说呢?”
  江浅把目前的情况复述了一遍给她听,最后试探地问:“妈,爸租的地方确实不适合照料人,而且又远,我觉得暂时还是只能先把他带回家里去,你觉得行吗?”
  “护理方面我明天就联系一下专业的家政公司,徐阿姨也帮忙照顾爸这么长时间,老麻烦她也实在过意不去。”
  费晴冷着脸,说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妈现在多讨厌这个人,他死了才好呢,更别提把他带回家。”
  “妈,别这样。”江浅有些无奈地说,“不管怎么说,爸现在人都已经这样,有什么事情,至少也等他恢复了再解决嘛。”
  见费晴依旧冷着脸,江浅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。
  “不管怎么样,他也都是我爸,不把他带回家护理,我怎么也放心不下来,妈,你跟爸夫妻一场,就当帮他这一回吧,行吗?”
  费晴听得眉头直皱。
  半响,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。
  “算了,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,看在你的份上,我帮这人最后一回吧。”
  江浅听得欣喜不已,当即就给他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。
  当晚,江文景终于被带回到了他阔别两年的家。
  “妈,要让爸住哪个房间?”
  费晴正在玄关脱掉脚上的高跟鞋,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给他住客卧。”
  完了还不忘补充一句,“主卧不许让他进去。”
  住的房子是费晴买的,她现如今虽然身居江城警界高层,但当初买的只是一套一百八十多平的普通商品房,四室二厅,江文景在当时没有出过一分钱。
  江浅“哦”了一声,心里有点小失望。
  负责开车送几人回来的下属小何,帮忙把一脸茫然的江文景抬到客卧的床上去后,便出来告辞。
  “费主任,没什么别的事,我就先走了。”
  费晴点了点头,“辛苦你了,小何,回去的时候开慢点。”
  “知道,主任。”
  费晴解开高高挽起的头发,准备去洗澡,见江浅搬着另一间客卧里的一张折叠床到江文景的房间去,随口问他一句。
  “你今晚要在那边睡?”
  江浅望了她一眼,点了点头,“放着爸一个人,我还是有点不放心。”
  费晴不置可否,看上去没有兴趣继续这个话题,只是说道:“家政公司那边我有朋友有熟人,明天让他帮忙联系就行了,你安心上你的班吧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  费晴洗完澡,头发还没干,就抱着电脑和一大堆资料进了房间,关上了门,直到十二点过都没有再出来。
  一直留意母亲动向的江浅,见状叹了一口气。
  一夜无话。
  翌日,费晴早早就去上班。
  她身居江城警界高层,朋友很多,她的朋友很快就帮忙联系了江城最大的家政公司,对方了解了江文景的情况后,指派来了一位非常有经验的护理阿姨来照料江浅爸的日常起居。
  江浅便回公司报到了。
  “江浅,你可终于来了,你知不知道咱们这组这两周有多忙,简直要忙死我们了。”
  他一来就听到余宝在抱怨,歉然说:“抱歉,我老爸出了意外,这两个星期一直忙着照顾他。”
  提起这个,余宝立刻八卦地凑了过来,压低了声音问他:“对了,江浅,上次来接你的那个冷艳美女,真的是你妈?”
  “说起这个,那大美女真是你妈?不可能吧……”
  “是啊,那美女那么年轻,顶多三十岁来岁,怎么可能是你妈?”
  同组的其他一些同事也纷纷凑了过来。
  江浅随口说道:“她是我妈,骗你们又有什么好处。”
  “哇,真是江浅你妈妈呀……”
  “我就说嘛,难怪江浅人长得挺帅,原来你妈妈这么漂亮,太有气质了……对了,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,看上去好像很不简单,连刘屠夫在你妈面前都凶不起来呢。”
  “就是,你看你连请两周假,换作别人早给他骂死了,可你今天来报道刘屠夫这么客客气气,明显就是怕得罪江浅的妈妈。”
  不仅是男同事,连女同事也似乎对费晴极感兴趣,逮着江浅问东问西。
  “我说几位美女,你们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八卦了,你们看,我手上还落了一大堆工作没做。”江浅一脸无奈地说道。
  他自然不想随意跟人透露费晴的身份是江城的重案组主任。
  “哎呀,不好意思啦。”
  一帮人这才散了去。
  江浅的公司业务很多,最近基本人人都要加班,但他手头的工作因为请了两周的假堆积得最多,直到快晚上十一点,公司人都走光了,江浅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。
  安简给他打来了电话,她已经准备要上床休息了。
  两人有睡前煲电话的习惯,知道江浅这几天要加班赶进度,安简很贴心地让他早些回家,没有说太多。
  在电话里跟安简简单地说了一会儿话,江浅挂断电话,起身到卫生间去,准备洗把脸就回家。
  洗手间的洗手台前,江浅打开水龙头。
  他伸出手,低下头用水抹了一把脸,稍微地精神了一些,便抬起头。
  身后的洗手间里处,传来了“吱嘎”的一声。
  公司的洗手间都挺大,男洗手间这里边有三间独立的卫生间,不过因为用的次数一多,几个独立卫生间开门时声音都有点大了。
  江浅还以为自己是公司里加班到最晚的,没想到洗手间里还有人在,有些讶异地转过头。
  三个独立的卫生间门,两个如平常一样紧关着,而那个大开着的门内,此时空空如也,一个人影都没有。
  “原来没人。”
  江浅皱了一下眉头,有些奇怪门怎么会自己开了。
 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,或许是门锁坏了也不一定。
  他甩了甩手中的水,准备离开。
  “吱嘎。”
  身后再次传来门开的声音。
  江浅有些奇怪地再次回头,见到洗手间的里处,中间那个原本关着的卫生间门,里面明明没有人,门也忽地缓缓地朝外打开。
  “奇怪,这门的锁也坏了吗,窗外也没风进来呀。”
  江浅心头纳闷,抬起的目光无意中掠过洗手台上的大平镜。
  就在这时,他脸上的神情骤然凝住。
 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,面上忽然露出了惊悸的神情。
  一双灰白色的脚,突兀地出现在镜子里那门正缓缓开出的卫生间里。
  门缓缓地开了。
  一个赤着双脚,身上穿着布满污渍的白色睡裙,头发垂散在面前干瘦女人,静静地站在中间的卫生间里。
  垂下的头发中,江浅隐约地看见她那双灰白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他。
  江浅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。
  他一眼就认出来,镜子里出现的赫然是半个多月前,他拿到那张画之后那晚做的噩梦所出现的那只女鬼!
  那不是梦!
  她跟上江浅了!
  江浅惊骇地转过身去,却看见身后门开的卫生间里空空如也,哪有什么女鬼?
  他回过头,再次望向镜子。
  下一刻,他整张头皮都吓得麻痹了。
  那女鬼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。
  江浅甚至能从镜中清楚看到她那双手枯槁得只剩皮包骨,十根指甲弯曲尖锐,而且黑脏得像在泥土里插过一样,令人作呕。
  江浅整个人浑身发冷,头皮像被攥紧了一样,连呼吸都差点停滞。
  他几乎是狂奔着落荒而逃。
  连电梯都不敢坐,一路从楼梯往下跑。
  也不敢朝身后望,叫了一辆计程车后便直奔回家。
  直回到家里,江浅依然一脸的惊魂未定,没有从之前的惊恐之中恢复过来。
  “我这是……出现了幻觉吗?”
  江浅有些怀疑自己。
  受母亲的影响,江浅自小就是个无神论者,跟费晴一样从不相信鬼神之说。
  加上之前只是做噩梦,他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过后就忘了。
  可是今晚江浅却是在清醒的情况下,再次看见那只可怕的女鬼,他不知该怎么去解释。
  “唉,别想太多了,可能是这阵子太累了吧。”
  江浅只能这般自我安慰,勉力不去想它。
  幸好费晴今晚没回家,否则一定会看到他奇差无比的脸色。
  一夜无梦。
  翌日,江浅照常去上班。
  到了公司,顶头上司刘德贵把他叫进了办公室。
  他昨晚最后一个走,却没有把公司的灯跟空调关掉,被刘德贵脸色难看地说了一顿。
  昨晚那种情况下,他哪里还敢留在公司,江浅有苦难言。
  幸好因为上次费晴亲自来给江浅请假,刘德贵大概是对费晴的身份有所发现,脾气收敛得很好,没有骂他,话也说得并不重。
  余宝凑了过来,“刘屠夫没骂你吧?”
  江浅摇了摇头。
  余宝打量了他几下,说:“江浅,你的脸色不是太好呢,虽然工作也重要,但可千万不要太拼命了,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。”
  “只是昨晚睡得不太踏实而已,没什么事的。”江浅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。
  他心里想的是,那只可怕的女鬼不知是否还躲在公司的洗手间里。
  江浅虽然想知道,但他一个人实在没有勇气去查证。
  忙到午餐时间到,看见余宝伸了个懒腰,然后起身往男洗手间的方向走去,同时还有另外两个男同事也往那边走,江浅才壮着胆子跟了上去。
  再次进洗手间,江浅装作在洗手台前洗手,但其实却是屏气凝神,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大镜子。
  镜子里跟现实里,皆没有任何的异状。
  仿佛昨天夜里出现在他眼前的,只是一场噩梦。
  “江浅,卫生间要用吗?”余宝已经上完走了过来。
  江浅心里稍为松了一口气,看样子那东西白天应该不会出现,他摇了摇头,“不用。”
  余宝揽过他的肩膀,“那走,下去食堂吃饭了。”
  “对了,我说江浅,你跟安简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?”
  午餐间,余宝坐在江浅的对面,一脸八卦地问。
  余宝也是江城大学出来的,跟江浅以及安简同年毕业。
  虽然不同系,但安简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成了学校里无数男生谈论的对象,他自然也凑过热闹。
  但大学里能跟安简走得近的男生极少,余宝自然无此殊荣,大学几年都没能跟安简说上一句话。
  倒是跟江浅成为同事之后,反倒因此能跟安简说得上话,对于安简成为了江浅的女朋友,他简直是羡慕得不得了。
  提起安简,江浅的嘴角逸出一丝幸福的笑容。
  “我跟安简才毕业多久,哪有那么快。”
  “哪里会快。”余宝大口地吞着意面,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,“像安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,多少男人抢破头皮想追她,我跟你说啊,学校里见过她的男生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暗恋过她。”
  “我也敢保证,她上班的公司现在一定有大把的同事在追求她,你跟她早点结婚,她身边那群老想缠着她的苍蝇才会自行离开。”
  江浅笑了笑,“我知道你担心安简被人追,我跟她的感情没人能插手破坏的。”
  “前不久,她还给我订了飞机票,我跟她一起去见过她爸妈了,放心吧。”
  余宝听得瞪大眼睛,满脸羡慕:“难怪你一点不着急,原来都已经见过双方父母了,好吧,等你俩要结婚的时候,一定不要忘记我啊。”
  “怎么会,到时候一定会请你来的。”江浅笑道。
  江浅继续工作。
  到了晚上八点,其他组的同事加班得差不多了,不少人都先走了。
  江浅这组的项目工作最多,包括余宝在内的七八人都还得继续加班到九点。
  有同事在,江浅的心也就还定,不会去想及昨晚那些事,一心一意地处理着手头上的工作。
  到快九点的时候,江浅长时间对着电脑,感觉眼睛有点酸涩,揉了揉,便打算着继续。
  就在这时,电脑的屏幕忽然一闪,暗了下去。
  江浅第一反应就是电脑坏了,朝桌下一看,电脑的主机电源灯还亮着,显示主机还在正常运行着。
  江浅在显示器的电源处按了按,没有任何反应,猜想这台显示器大概坏了,便准备起身先借用一下其他同事的显示器。
  他刚起身,目光无意中瞥过屏幕的右下角,下一刻他的瞳孔便惊恐地放大。
  乌黑的屏幕里,隐约地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,她站在江浅的身后,正朝着他的脖子伸出了手,作出要掐他脖子的动作。
  阴冷的寒意直冲脑门。
  短短一瞬间,江浅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头皮都差点炸开。
  他惊颤着抄起手边的笔筒,在转过身的同时,手里的笔筒几乎是用尽全力地朝面前砸下去。
  他惊惧的反击挥空,笔筒里的笔倾洒一地板。
  “江浅,怎么了?”
  余宝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,转过头来一望,看见江浅此刻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,连忙过来。
  江浅强忍心中惊惧,伸出手指了指他身前的屏幕。
  “刚才……有只鬼站在我身后……你看,她现在就站在门那里……”
  余宝瞪大了眼睛,凑到屏幕跟前,疑惑地回过头来:“什么都没有啊。”
  “没有?”
  江浅失声地说,“怎么可能,你再看清楚点。”
  周围的同事听见这边的动静,都凑了过来。
  可跟余宝一样,在江浅的眼里明明睁眼确凿的一幕,其他人却什么都没有看见。
  所有同事都对屏幕倒映出的那只女鬼视若无睹。
  “江浅,你是不是这阵子太累了,要不……你请多几天假,好好休息一下吧。”一位女同事忍不住说道。
  “是啊,是啊,别把身体累坏就麻烦了。”
 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。
  江浅却对他们话一句都听不进去。
  他看着乌黑的屏幕里,那只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他的鬼,只觉浑身不寒而栗。
  余宝见江浅面无人色,满头冷汗,便先送江浅回家。
  他的家跟江浅勉强来说算是顺路。
  一路上,江浅不停地看着镜子,手机屏幕等一类能反光的物体,直到出租车驶到他住的小区外,江浅都没有发现那只女鬼的踪迹,心中的惊惧才稍稍平复了一些。
  “江浅,你要是觉得累,这两天要不还是请下假吧。”余宝有些担心地说道。
  江浅叹了一口气,朝他摆摆手,“再说吧。”
  回到家,费晴正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。
  她圆润腰身下还穿着紧身的及膝套裙,身上是雪白的衬衫,腿上薄薄的灰丝袜也还没有换下,脚下慵懒地套着一双棉拖,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台笔记本在沉思着,看样子也刚刚下班不久。
  新请来照料江文景的护理王阿姨正在厨房切水果。
  江浅到房间里看了一会江浅爸。
  江浅爸依然还是老样子,一整天除睡觉时间外,就是睁着眼睛,目光茫然无神地冲着天花板发呆。
  江浅有很多话想要问他,特别是自从他打开了那个黑色木盒,看见了那张画,过后他就给画里的那只女鬼缠上。
  他很想问他父亲,画中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,她为什么会变成那么可怕的样子,紧跟着他不放。
  但江文景现时的状态,一切无从答他。
  江浅出来客厅,疲惫不堪地坐到沙发上。
  费晴合上笔记本,望了他一眼,略有些惊讶。
  “你的脸色很不好看,是不是身体不舒服,还是怎么回事?”
  江浅嘴唇动了动,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:“妈,你觉得,这个世界上……”
  “有鬼吗?”
  费晴蹙起秀眉,看了他一眼,淡淡地说:“问这种无聊的事情做什么?”
  江浅张了张嘴,叹了一口气,苦涩地说:“妈,我好像……撞鬼了。”
  费晴是他最强有力的后盾,他虽然知道她是无神论者,可碰上这种诡异的事情,江浅真的没有办法了。
  他只能把这两天遇到的事情,如实地告诉费晴。
  费晴听后只是淡淡地说:“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鬼,你太累了,这两天跟公司请下假吧。”
  江浅就知道,费晴说什么都不会相信这个世上有鬼的。
  其实他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近来太累,工作压力太大而产生了幻觉。
  虽然江浅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累,但话说到这份上,他只好打电话给主管刘屠夫,跟他再请了两天假。
  刘屠夫对江浅三天两头地请假颇有微词,但好说歹说同意了。
  王阿姨端着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,“江先生下班了,吃点水果吧。”
  “谢谢。”
  “对了,太太,浴室的热水已经给您放好了。”
  “好的。”
  费晴点了点头,起身准备去洗澡。
  她拍了拍儿子的脸,微笑说:“明天是周六,安简不用上班,跟她好好出去约会,放松放松吧。另外妈近来工作很忙,不会经常回家睡,有什么事情你交待王阿姨做就好了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。
  洗完澡,江浅回房休息。
  安简如常地在睡觉前给他打来了电话。
  为免安简担心,江浅没有告诉她这些事。
  江浅约她明天出去逛街,安简欣然答应。
 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,安简清柔婉约的声音,逐渐把笼罩在江浅心头的阴云驱散。
  直到聊得手机都发烫了,两人才互道晚安,不舍地挂断电话。
  一夜无梦。
  翌日,早上八点。
  江浅准时地醒来,感觉自己精神饱满,精神状态也恢复了正常。
  说来奇怪,江浅第一次碰上那只女鬼是在梦里,那晚他是在自己的房间。
  过后隔了大半个月,那只女鬼才再次出现,地点也转变到了他的公司。
  反倒回到家里,那只女鬼都没有跟来,江浅也没有再做梦梦到她。
  虽然有点想不通,但江浅也着实松了一口气。
 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,根本不想去面对这种无法解释的存在。
  “叮咚……”
  江浅正在卫生间洗脸,听到门铃声响了。
  “晴姨,早上好,江浅他起床了吗?”
  “是安简呀,这么早就过来了,快进来,江浅他起来了,正在刷牙呢。”
  江浅洗好脸,走了出来。
  看见他妈妈一边从玄关的鞋柜里拿出她自己穿的棉拖给安简换,一边满脸笑意地在称赞她。
  “安简今天可真漂亮。”
  安简换着鞋子,脸上有些不好意思:“哪有,晴姨你才是真的漂亮呢。”
  正值夏秋交接之际,安简今天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碎花雪纺裙,还搭配了一件浅色的薄针织外衫,脚上则踩着一双浅粉色的镶钻平底单鞋,没有穿袜子,秀气的脚背上纤细的青筋跟雪白的肤色相映,裙摆下则露出一小截如同象牙般的白皙小腿。
  安简的脸上还化了淡淡的妆,不仅打扮得很漂亮,她身上独有的优雅淑女气质也迎面扑来。
  不说江浅看得眼睛一亮,就连同为女人的费晴,也瞧得目不转睛。
  费晴得安简真诚的称赞,脸上也十分开心,她热情地招呼安简坐下:“论起漂亮,我又怎么能跟安简你比,你看你的肤色,多漂亮,天然雪白,连丝袜都不用穿。”
  安简脸色红红:“哪有,晴姨的肤色也同样很好呀,我妈都比不上。”
  “安简,来得这么早,吃过早餐了吗?”
  江浅出了客厅,微笑着跟安简打招呼。
  “嗯,我吃过了。”安简笑着点了点头,“你慢慢吃,我跟阿姨说会话。”
  看着安简巧笑嫣然地跟费晴手牵着手,坐在沙发上,如同一对亲密的姐妹花,江浅的心中流过一丝暖流。 没肉啊,为啥发这里? 有点意思,,。只是能不能发快点 第 5 章 异变
  江浅跟安简手牵手,并肩走在繁华的步行街。
  今天是周六,步行街人流如织。
  安简长得很漂亮,气质又婉约,江浅牵着手跟她一路走来,许多路人都纷纷朝她投来各种目光,两人倒也习以为常。
  走了半天,路过一家高档的男装店时,安简突然强拉着江浅走了进去。
  江浅有些纳闷:“你上次不是帮我买了几套新衣服了吗,不用再买了吧?”
  安简挽着他的手,微笑着说:“这间服装店是凝姐的一位朋友开的,我上次跟凝姐路过,进来看了看,里面的衣服都很不错,再给你挑两件,就当照顾凝姐朋友的生意,来嘛。”
  “是这样。”江浅恍然,“那行。”
  苏凝是安简的闺蜜,同样也是在江城大学毕业,比江浅跟安简要高两届。
  她学业优秀,又时尚大方,在安简之前,苏凝基本上是江城大学里最受男生欢迎的女生,虽然隔了两届,同样优秀的两人却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。
  苏凝目前在江城开了一间私人心理诊所,生意不错,江浅跟安简时常在周末有空的时候去跟她聚餐。
  服装店的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时髦女人,笑容很温和,苏凝称呼她陈姐,她认识安简,很热情地过来亲自招待二人。
  三人说了会话,安简拉着江浅在店里帮他挑了几件衬衫,然后过去试衣。
  安简的眼光很好,挑的几款衬衫都很合身,款式也很不错,江浅相当满意。
  “安简,你男朋友长得很帅气呢。”陈姐在一旁笑咪咪地打趣说。
  “哪有。”安简有些不好意思。
  江浅站在一块试衣镜前,镜子里反衬出了安简那简约优雅的美丽身影,看着心爱的女友,他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幸福的弧度。
  在家里的时候,费晴拉着安简的手坐在沙发上,微笑地询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跟江浅结婚。
  虽然江浅觉得母亲这话问得过早,但他其实也关心安简心里的想法。
  安简脸色红红,只是小声地回答说,她跟江浅交往还不到一年,等过多两年稳定下来再考虑结婚的事也不迟。
  安简明确的回复,让费晴相当高兴,江浅更是觉得一阵幸福。
  江浅的微笑还没淡去,目光无意中瞥见试衣镜的左下角落,他的笑容忽然凝固在了脸上。
  一张面容扭曲惨白的脸,出现在镜子里。
  就在江浅的身后!
  江浅整个人像突然掉进一个冰窟窿里,手脚冰凉,全身寒气直往脑门上冒。
  他张了张嘴,嘴巴里吸进去的全是刺骨的冷气。
  江浅震惊得连呼吸都难以继续。
  那只鬼……竟然出现在了这里!
  竟然在光天化日下,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!
  江浅惊恐得四肢僵硬,就这么杵在试衣镜前,拿着试穿衬衫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,指关节都变得发白起来了。
  “江浅,你怎么了?”
  正跟陈姐说着话的安简察觉到了异常,连忙快步走了过来。
  江浅艰难地回过头,目光掠过快步走来的女友,死死地盯着前方某个角落。
  “江浅……”安简有些惊慌地抓住男朋友的手,“你怎么啦?”
  此时的江浅不仅额头布满了冷汗,他的上衣也完全湿透,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。
  更令人不安的是,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,嘴唇也在轻轻地颤动着,死死睁大的双眼,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无比惊恐的事物一般。
  “她跟来了……她跟过来了……”
  江浅惊恐地喃喃。
  “谁跟来了?”
  安简连忙顺着他所望的方向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瞧见。
  “什么都没有呀……”
  江浅朝前一指,惊恐地说:“你,你看不见她吗?”
  “看见谁?”
  安简也有些被他的表情吓到了。
  “这是……怎么啦?”陈姐也连忙过来询问。
  江浅嘴唇颤抖着。
  他这一刻已经明白,那面目可怖的女鬼根本不是什么幻觉,而是真真存在的东西,并且更可怕的是,那鬼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。
  江浅尽力地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去接触那女鬼。
  他抓着安简的手,向陈姐告辞一声后,几乎是逃一样地拉着安简离开。
  两人在不远处的广场一个石阶处并肩坐下。
  安简无比担忧地问道:“江浅,到底怎么啦,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。”
  江浅嘴唇动了动。
  他原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安简的,一是怕她担心,二则他心里存着些许侥幸,或许是他这阵子真的太累产生了一些幻觉,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。
  但现在,那只可怖的女鬼阴魂不散,光天化日下都出现了,江浅没办法再瞒下去。
  他把一切跟安简吐露。
  “你是说,叔叔藏的那张画,其实是只鬼?”
  安简听完,不出江浅意料,她将信将疑,“你说那幅画有诡异,可是……那晚我也同样看到了,为什么我一点也看不见?”
  这个问题江浅无法回答她。
  安简叹了一口气,显得有些忧心,“江浅,你是不是太累了呀,要不然……你把这份工作辞了,换份轻松点的工作吧。以你的才干,找份好点的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  江浅摇了摇头。
  那只女鬼的出现,跟他累不累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。
  安简不由握紧了他的手,说:“我觉得你就是这阵太累了,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。”
  面对女友关心的安慰,江浅不忍让她担心,只好点了点头。
  广场里人流如织,周末放假,到处是结伴玩闹的小孩跟大人,欢声笑语。
  可是身处于此的江浅,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。
  他感觉自己像被这个世界隔离抛弃,只剩他一人孤伶伶的。
  浑身都冷了起来。
  这时,他感觉鼻尖突然有点痒,好像被安简的发丝撩到了。
  可他转过头,看见安简系着蝴蝶结的头发安静地盘在肩后,两边垂落的一些头发也被她优雅地绕在耳后,根本不可能蹭到他。
  也就在这时,江浅感觉眼前似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,鼻尖再一次痒了起来。
  他的目光再度变得惊恐起来。
  因为他发现,蹭到他鼻尖的东西,是从他的头顶上垂下来的。
  江浅张了张嘴,慢慢地抬起僵硬的脖子。
  一张掩藏在头发里,惨白得已近有些浮肿的脸,距离江浅不到二十公分。
  没有瞳孔,尽是眼白的一双眼睛,正死死地盯着他。
  黑色的头发在江浅的面庞前飘散。
  她伸出布满尖锐指甲的双手,忽地一把狠狠掐住了江浅的脖子。
  “呃……”
  江浅感觉自己被两只力大无穷的手狠狠掐住,一口气卡在喉咙处,瞬间无法呼吸。
  他双手死死地扳住脖子处这双手,想要把它扳开,对方却纹丝不动。
  一股强烈的剧痛袭击他全身所有的神经。
  那女鬼十根尖锐的指甲,用力地插进了江浅的脖子。
  他感觉他的脖子正在往外溢着温热的液体,那是他的血。
  这只厉鬼不仅要掐死他,还要要刺死他。
  “呃……”
  江浅想要呼救,可是他别说开口说话,连呼吸都已经无法呼吸,只能疯狂地拍打着女鬼的手。
  “江浅!”
  安简在耳边惊慌地叫喊着。
  “你怎么了,江浅!”
  安简的声音传进耳朵的瞬间,那只厉鬼突然消失了。
  江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  “江浅……你怎么啦?”安简惊慌的声音传来。
  无尽的恐惧淹没了江浅的理智。
  “她来了,她又跟来了……”
  他紧紧拉着安简的手,疯狂地往广场中央跑。
  “江浅……”
  “江浅!”
  安简在身后惊慌地叫喊,但江浅充耳不闻。
  他此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逃得远远的,越远越好,直到那只可怕的女鬼追不到他。
  “呀!”
  身后突然传来安简一声惊叫。
  江浅这才发现,自己拉着她跑得太快,害得安简不小心扭到了脚。
  “安简,你没事吧?”
  江浅终于恢复了理智,惊慌地把她扶起来。
  “呀……”安简眉头微微一皱,“好像扭到脚了。”
  “对不起,安简。”江浅愧疚地扶着她。
  “不是很重,休息一下就好,不要紧的。”安简安慰他说。
  她随后十分关切地看着男朋友,“江浅,你刚才……真的很吓人,到底怎么啦?”
  安简的话重新把江浅拉回到方才的恐惧之中。
  他不顾广场周围不少人向他投来的怪异目光,惊魂未定回答喘着气,说:“那只鬼……她刚才掐着我的脖子,她想掐死我……”
  “江浅,你别吓我好吗,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呀。”
  “哪会没有,她的十根指甲全都插进我的脖子里了,我的脖子一直在流血,你看……”
  他摸了摸脖子,脸色忽然变得一阵惨白。
  “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没有的?”江浅四处摸着脖子,满脸的不敢相信,“那只鬼明明死死掐着我的脖子,我被她掐得无法呼吸,几乎差点给活活掐死,怎么突然没了……”
  安简看着他,目露惊惶。
  她咬着嘴唇,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。
  她刚才分明看到,江浅本来还坐得好好的,突然间却……自己用手掐着自己!
  安简拼命地要扳开他的手,却纹丝不动,直到看见江浅把自己掐得脸色涨红,眼睛都开始要往上翻了,安简才忍不住惊恐地大声叫喊他,令他清醒过来。
  她压下心里的害怕,忍不住叹气,说:“凝姐这几天不在,等过几天她回来了,咱们过去咨询她看看,好吗?”
  江浅并不认为作为心理医生的苏凝,在这件事情上能帮到他什么。
  但他听出了安简语气中流露的一丝哀求,只能同意。
  发生这样的情况,约会自然无法继续下去。
  安简陪江浅回家。
  那只给江浅造成了极大恐惧的厉鬼,过后也似乎消失,没再出现。
  可只有江浅知道,她会在你意想不到时候,出现在你眼前。
  江浅的精神根本没有一刻能够放松。
  “出租屋的床底下,有一个保险箱,密码是0719,里面放着一个盒子。切记,千万不要打开它,拿到盒子之后在晚上十二点之前,把盒子沉到江底。”
  江浅第二十三次重复播放手机里那条语音信息。
  江浅爸依旧是呆呆地睁着眼睛,看着天花板,对此没有半点反应。
  江浅见状,只能叹一口气,关掉手机。
  他茫然地看着床上的江浅爸,想不明白,他那天晚上在父亲的出租屋里搜出的画,究竟是什么东西。
  安简已经走了。
  江浅想留她一起吃晚饭,她推辞说有些累,想先回去休息。
  当晚,江浅睡得很不好。
  明明没有做噩梦,可他却总不时地被惊醒。
  醒来时,次次都是浑身冷汗。
  翌日一早,安简又过来陪了他一整天,让江浅的精神状态稍好了一些。
  只是一到晚上,江浅又睡不安寝,一夜惊醒十几次,陷入恶性循环。
  安简知道他的情况,周一请了一天假,陪江浅一同到苏凝开的心理诊所。
  两人到诊所的时候,苏凝才刚刚替一个因为工作压力大,而专程来咨询问诊的女白领安排完治疗计划。
  看见两人来,她笑着打趣说:“你俩今天不会是双双翘班了吧。”
  说话间,她套裙下那对裹着黑色薄丝袜修长得惊人的双腿慵懒地交叠。
  苏凝是个很典型的北方美女,个子高挑,留着一头酒红色的波浪型中长发,红唇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脸上的妆容永远是那么地精致,女人味十足。
  她成熟性感的气质,跟淑女婉约的安简完全不同。
  苏凝招呼两人坐下后,安简没有太过客套,直接把江浅的情况告诉了这位无话不说的漂亮闺蜜。
  苏凝听后脸色严肃了起来:“听起来似乎有点严重,我先帮江浅做个检查吧。”
  苏凝是个具有专业资质的心理医生,安简对她的能力非常信任。
  不多时,诊断的结果就出来了。
  “目前来看,江浅的身上有睡眠障碍,同时伴随有睡惊症,长久地发展下去,会对他的健康和精神造成很大影响。”
  苏凝脸色认真地把诊断的结果,详细地告诉了两人。
  “那怎么办?”安简满脸担忧。
  苏凝柔声说:“不要担心,只要找到发病的根源,对症治疗,江浅身上的这些问题都能得到治疗的。”
  江浅沉声说:“造成这一切的根源,都是那幅诡异的画。”
  “画?”苏凝愣怔了一下,“什么画?”
  安简咬着唇,把事情简略地跟苏凝说了一遍。
  苏凝听后眉头一皱,“这么奇怪,那画长什么样,给我看看。”
  江浅叹气,“扔进江里了。”
  “凝姐,江浅现在这样,有什么方法可以帮他?”
  比起那幅无甚紧要的画,安简关心的是男朋友的身体状况。
  苏凝拍了拍她的手背,微笑说:“好了,安简,你不用担心,我先给江浅开点帮助睡眠的药,让他把睡眠调整好来,后面再观察看看。”
  “那麻烦你了,凝姐。”
  “你还跟我客气什么。”
  苏凝微笑着坐到桌前,一边开着药单,一边头也不抬地说:“难得你俩一起来,我今天恰好没有预约的病人,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吧。”
  安简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她这位好闺蜜聚餐,于是欣然同意。
  “那我们请客吧。”
  “好啊,你们要请客,那我就不跟你们二位客气啦。”
  “瞧你说的。”
  有苏凝这位专业的心理医生在,安简心里终于稍微安定下来。
  苏凝很快开好了药单,让两人先坐一会儿,踩着红色的高跟鞋,“噔噔噔”地到楼上去配药了。
  这时,安简的包包里传来了手机信息提示声。
  是微信上有人给她发信息,于是她拿出来看看。
  身旁的江浅,起初只是不经意地瞥了她的手机一眼。
  安简也和他一样,微信里加了不少公司的同事,平时就算没在上班时间,也经常会收到同事或上司发来的一些工作上的信息。
  今天安简专程请假陪他,手头上的工作只能让同事帮忙处理,江浅心想可能是同事有事找她。
  但江浅不经意的一瞥后,却看到微信上给她发来信息的,是一个他并不陌生,但却一点也不想看见的人。
  对方的头像用的是一张自拍照,那是一个皮肤黝黑,但头发却梳得锃光油亮的青年,咧着嘴冲着镜头在笑,露出一口在江浅眼中看来很是夸张造作的大白牙。
  是罗东。
  那个二流子一样的家伙!
  他之前追求过安简,但后来随着安简跟江浅在一起之后,江浅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人出现,还以为他自觉消失了。
  江浅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没有死心,还在缠着安简, 更没有想到安简和他还有联系。
  他皱着眉头,说:“这个姓罗的二流子,还对你纠缠不清吗?”
  “什么二流子?”安简讶然望他,说:“你是说罗东?”
  江浅沉着声说:“除了他还能有谁?安简,这个人看上去不务正业,你以后不要再跟他有联系了。”
  安简没有发现男朋友脸上的不高兴。
  她正低头拿着手机一边在回复,一边为罗东轻声辩解说:“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他现在有自己的事业,没有不务正业。”
  “而且,他从来没有纠缠过我,我只当他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而已。”
  江浅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。
  他想知道罗东在微信里跟安简聊什么,却又不想被安简认为他是要干预她的私人生活。
  心头有种莫名的烦躁。
  “咚。”
  “咚。”
  这时,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上,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。
  江浅有些奇怪地抬起头。
  苏凝个子虽然高挑,但身材修长,一点也不胖,踩着高跟鞋走楼梯时发出的声音还是比较轻的。
  但传来的这两声脚步声,听起来却非常沉重,而且间隔也比较长,有些奇怪。
  江浅抬头望去,隐约看见红色的楼梯转口处,有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  他试探地问道:“凝姐……是你吗?”
  没有回应。
  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仍然站在那里,一动也不动。
  一股寒气从后背陡然升起。
  江浅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,再次喊道:“凝姐,是,是你吗?”
  他的声音已经能听出有些发颤了。
  “江浅,你怎么了?”
  安简被他突然的叫喊吓了一跳,抬起头来时,便看见江浅那苍白的脸色。
  江浅的额头布满冷汗,语气充满了惊恐。
  “她来了……她在上面,你看到了吗……她就站在那……”
  安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上去,什么也没有看到。
  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拉住男朋友的手,“江浅,那里什么都没有,你不要乱想,都是假的……”
  “怎么可能没有呢,她就站在那里,就站在那里……”江浅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,“她在等我上去……等我上去自投罗网……”
  “我没有骗你,真的什么都没有,楼上只有凝姐一个人……”
  江浅脸色骤变,变得更加惨白了。
  “她……她想害凝姐……我如果不上去……那只鬼,她就要害凝姐……”
  江浅的话音落下时。
  “咯……咯……咯……”
  一道诡异瘆人的笑声,从楼梯口的阴影处传了下来。
  听到这笑声,江浅的头皮几乎要炸开。
  而身旁的安简却依旧对此一无所觉。
  江浅心中惊悸,只觉得心脏震荡得几乎要跳出胸腔,他下意识地想要立刻逃离这只厉鬼,可是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,动弹不得。
  “我不能走……我一走,她就要害死凝姐……那只鬼就要害死凝姐……”
  江浅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,全身僵硬得像冰块一般,嘴唇在不停地颤动。
  他几乎是鼓起了最后一丝勇气,才艰难地抬起双腿,向前迈动了几步。
  一个面目浮肿,眼睛完全只有眼白而没有眼珠的女鬼,静静地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。她披散着头发,弯着身子,冲着江浅发出阵阵诡异笑声。
  这瘆人的一幕,让江浅全身的血气直冲上了脑门。
  他好不容易鼓起的最后一丝勇气,在这只厉鬼的笑声中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  江浅脚一软,整个人直栽倒到了地上。
  “啊!”
  耳旁传来了安简惶恐的惊喊。
  “安简,怎么啦?”
  苏凝听到叫声出来,便看见倒在安简怀里的江浅,她心里一惊,“噔噔噔”的飞快下楼。
  “凝,凝姐……”安简眼眶都红了,“江浅他……”
  “他晕厥了,先把他放平来,别动他……”
  苏凝看了他的瞳孔,又探了他的心跳和脉搏,迅速地把江浅的衣领解开,让他的呼吸可以通畅一些,跟着又给他掐人中。
  没过多久,江浅才缓缓醒来。
  “江浅,你说……那只女鬼刚才站在楼梯上,那现在呢?”
  江浅的目光再度朝楼梯的方向望去,沉默地摇了摇头。
  但安简跟苏凝依然看见他眼中浮现的一丝惊惧。
  两人对视了一眼,安简咬着唇,惊慌失措地说:“凝姐,江浅他……现在究竟是怎么啦?”
  苏凝犹豫了一下,最终只好回答说:“依目前来看,江浅的身上已经出现了精神分裂的前兆,情况比我预想的要严重得多。”
  “凝姐,你,你不要吓我……”安简被她的话吓得脸都有些白了。
  “我当然不想吓你,只是江浅的情况确实已经有些严重。”
  苏凝叹了一口气,对她说道:“我看,我得亲自给晴姨打个电话,告诉她江浅的情况。他现在这种状态,短时间内已经不适合再去上班了。”
  安简听到问题这么严重,登时六神无主:“怎么会这样,凝姐,这可怎办才好?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江浅呀……”
  苏凝连忙握紧她的小手,安慰说:“放心吧,你是我最好的闺蜜,江浅也是我的好朋友,我怎么会不管呢,放心吧。”
  费晴还在警局上班,接到苏凝打来的电话时,她显得很错愕。
  她近来公事繁忙,最近的一周都没回家住,收到这样的消息,完全没有准备。
  费晴亲自驱车,半小时后,穿着衬衫长裤的她,便踩着高跟鞋雷厉风行地到了苏凝的诊所。
  看着脸色苍白,满头大汗的江浅,她蹙着秀眉问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  安简只好把一切告诉她,随后一旁的苏凝也将自己的诊断结果递给费晴。
  “这只是我个人的初步诊断结果,更具体的,需要晴姨带江浅到更专业的地方去做诊断。”
  看着诊断单上的结果,费晴皱着眉头,沉默了半晌,才柔声说。
  “你的诊断结果就是非常专业的,暂时不用去其他地方。嗯,这些我都知道了,这次就麻烦你了,小凝。”
  “晴姨您说的是哪里话,我跟江浅和安简都是好朋友,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江浅现在的状态需要多休息,而且最好有个人能帮忙照顾他。”
  费晴点点头:“我知道了,我先带他回家,便不打扰你了。”
  “嗯,晴姨你们慢走。”
  三人跟苏凝告别后,费晴随后载着江浅跟安简先回家里。
  到了家,费晴接了个电话,便匆匆地说:“安简,警局那边我还有事,江浅他就麻烦你先照顾,晚点我就回来。”
  “有什么事,可以请徐阿姨帮忙,或者给我打电话。”
  安简乖巧地点头说:“晴姨,您忙吧,我会照顾江浅的。”
  费晴乘着电梯下楼后,脚上踩着高跟鞋,“噔噔噔”地向车库走去,一边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  “接下来我得回家住一段时间了。多久?不太清楚呢……”
  “是我儿子,他出现了一些状况,晚上我必须回家照顾他……别人我不放心。我也不知道多久,到他好了为止吧……让他到你那住?”
  “他大概不会同意……不是这个原因,你又没得罪他,他怎么会对你有意见……”
  “他自小跟他爸感情很好,你也知道,他爸出了车祸,现在成植物状态,放着他一个人,他肯定不会答应……”
  “你说什么?”
  “咯噔”的一声。
  费晴脚下的黑色高跟鞋忽然停住,美丽的玉容显得很是惊讶,“你说真的还是假的?”
  手机那头似乎又说了些什么,费晴脸上听得十分惊讶。
  “好吧。”
  “别那么快,等我晚上下班回来了再说。”
  “嗯,先这样,挂了。” 第 6 章 搬家
  江浅的状态很差。
  回到家,那只女鬼的影子依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  安简一整天都在陪着江浅。
  苏凝间中还打了两次电话来询问江浅的情况,对他非常关心,安简跟她聊了整整半个小时,才挂断了电话。
  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江浅,有些内疚:“对不起,安简,害你们担心了。”
  安简握了握男朋友的手,轻声说:“说这些做什么。”
  她看了看时间,对江浅说:“到吃药的时间了,我去给你倒杯水来,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吧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。
  安简给他倒来了水,江浅随后把药服下。
  苏凝目前给他开的都是一些安神和助眠性质的西药,药一服下,没多久,江浅就感觉困意来袭,就在沙发上躺下。
  安简把客厅大电视的音量关了,坐在江浅的身边陪着他。
  江浅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  不知过了多久,他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。
  是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响。
  家里的灯都点亮了,安简不在客厅,徐阿姨则在厨房忙碌,似乎正在做晚饭。
  江浅强忍着昏沉的脑袋,拿起手机,看见打来电话的是他妈妈,便接通了电话。
  “妈。”
  费晴在电话里询问他怎样了。
  江浅感觉脑袋很沉,但不想让她担心,便只回答说:“还好,你要下班了吗?”
  “嗯,我今晚会提前回来,安简还在吧?”
  “她还在,有什么事吗?”
  “吃完晚饭后,我们今晚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住,得跟安简说一声。”
  听到费晴说要搬家,而且今晚就搬,江浅很吃惊,“家里住得好好的,为什么突然要搬家?”
  “爸晚上还需要有人守着,妈,我不想搬。”
  费晴在电话里没有说太多,只是说江浅爸跟照顾他的徐阿姨也一起搬过去时。
  江浅隐隐猜到她要搬去哪里,犹豫了一下,最后还是没有反对。
  刚挂电话,安简从房间里走出来。
  “晴姨打来的电话吗?”
  江浅点了点头。
  “啊?你说晴姨打算要搬到别的地方住?”安简听到后,也跟江浅一样吃惊。
  她犹豫了一下,说:“虽然发生了一些事……但你们在这里住那么多年了,晴姨也没必要因此搬走吧?”
  “当然不是这个原因,你也知道,我妈又不信这些。”
  江浅知道她的意思,说道:“她电话里说,让我跟爸搬过去跟她一起住,照看更加方便。搬的地方不会太远,你不用担心。”
  “哦。”
  安简应了一声,随后问: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凝姐给你开的药有用吗?”
  “还好吧。”江浅随口回答道。
  顿了顿,他才说道:“吃了凝姐开的药,睡倒是能睡,也没再作梦,就是感觉睡得不深,醒来头也有些重。”
  “那……就再吃两天看看吧,要是效果还不行,再让凝姐开些别的药吧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。
  徐阿姨这时端着饭菜出来了,招呼两人过去吃饭。
  吃过晚饭,安简进房间帮江浅收拾东西,徐阿姨得知今晚要搬家,则去帮忙准备江浅爸的东西。
  到了八点多,费晴还没有回来,眼见时间不早,安简就先回去。
  九点多,费晴终于下班回家。
  刚开门进来,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。
  “喂……嗯,刚好到家,搬家公司的人到了是吧……”
  玄关处,费晴跟电话那头说着,化着淡妆的美丽容颜略微浮起惊讶之色,“你怎么也来啦?”
  “哦,没什么不行,只是有些意外,那你上来吧。”
  “太太,您回来啦,吃过晚饭了吗?”徐阿姨迎了上来。
  费晴点了点头,“吃过了,他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?”
  徐阿姨回答她:“都收拾好了,就差太太您自己的东西,用帮忙吗?”
  “我的东西不用收拾,那边有,搬家公司的人已经上来了,行李让他们直接搬过去就行了。”
  “好的,太太。”
  “妈,你回来了,现在就要搬过去了吗?”
  江浅听到开门声,从江浅爸的房间里走出来。
  “嗯。”
  费晴应了一声,问他道:“感觉怎么样了,有没有好一些?”
  江浅回答她:“还行。”
  最起码在家的时候,那只厉鬼似乎还没有出现过。
  那只鬼是造成江浅现状一切的根源,江浅不是什么小说主角,电影主人公,他只是一个普通人。
  面对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,他真的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与恐惧。
  费晴点了点头,“妈近来公事繁忙,回家的时间不多,搬到别处住也是想有人可以帮忙照看你,等会我给你介绍个人。”
  “叮咚。”
  门铃声这时响了,徐阿姨过去开门。
  “我们是搬家公司的,请问是费女士家吗?”
  “是的,请进。”
  “好的,打扰了。”
  几个身穿统一制服的人鱼贯而进。
  坐在沙发上的费晴没有起身,只是对进来的几人说:“东西都在这了。”
  “哦……好……好的……”
  “让……让我们来就行了。”
  几个搬家公司的年轻人只是看见费晴一眼,都变得拘谨起来。
  由于一会儿还要出门,费晴便没有换衣服,穿的仍然是警局上班时的工作装。
  上身是白色的紧身衬衫,外面套着一件小西服外套,下身是黑色的紧身西裤,斜盘着的双腿非常修长。
  她脚下踩着一双亮黑色的尖头高跟鞋,露出的一小截脚背朦胧柔滑,玉足裹着薄如蝉翼的丝袜。
  那头乌黑的秀发则挽扎着一个梨花发型,在脑后盘成一个低发髻。
  费晴容貌美艳,着装打扮更处处透着一种雷厉风行。
  几个搬家公司的年轻人,从来没遇见过气质像费晴这样气质端庄又冷艳的客户。
  在她面前,都变得非常拘谨。
  东西不多,除了衣服等杂物外,也就江浅的一些书和费晴工作的一些资料档案稍微多一点,几个搬家公司的人一趟就能带完。
  几人刚准备下楼,电梯门开,三男三女恰好从电梯出来。
  “崔小姐。”
  那几个搬家公司的年轻人,对着走出电梯的一个穿着套裙的女人打了声招呼。
  “东西都收拾好了吗?”
  “收拾好了,费女士说就这些。”
  “嗯。”套裙女人应了一声,对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吩咐说,“阿明,你带他们先去吧,一会周平帮左先生开车。”
  “好的,崔秘书。”
  一行五人走到开着的门前,为首的男人摆摆手,按了按门铃。
  坐在客厅沙发的费晴看见了来人,便起身过去。
  江浅也跟了上去。
  男人微笑走来。
  “晴。”
  “你来了,都进来吧。”费晴的反应很平静,只是把门打开了一些。
  但她身旁的江浅分明看见,他妈妈在望着这个男人的时候,脸上明显柔和了下来。
  “妈给你介绍,他叫左汉江,是妈的男朋友,你可以叫他叔叔。”
  费晴说完,又对着男人说道:“这是我儿子,江浅。”
  左汉江听到她的话,显得十分高兴。
  他走上前来,微笑着主动朝江浅伸出手,说:“江浅,初次见面。”
  “初次见面,左叔。”
  握手的时候,江浅悄悄地打量着左汉江。
  这是江浅第一次跟母亲这位男朋友正式见面。
  他的长相很普通,并不怎么出众,长着一张方字脸,下巴方正,三七分的乌黑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。
  他身高很高,比江浅跟江文景都要高上半个头,而且看得出来他平时应该也有经常健身,裁剪得体的西服穿在他身上很合身,身材修长的费晴站在他身旁也要矮他一个头。
  因为保养得好,他的年龄江浅有些猜不太准。
  他看上去像三十多四十来岁,但微笑间两边眼角显眼的尾纹又显示他的年龄不止于此,江浅猜测他的真实年龄可能接近五十,应该要比费晴大了至少十几岁。
  抛开年龄上的差距不论,这是一个成熟又稳重,并且在事业上定然非常成功的男士。
 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,却能让人不自觉地感觉到他所拥有的强大自信。
  这是只有那些在人生以及事业上攀登到了高峰,获得常人所没有的成功的人才能拥有的。
  江浅有些明白,为什么个性强势的妈妈会答应当他女朋友。
  他比江浅爸强太多了。
  左汉江身旁跟着四个人。
  两个三十多岁,身穿护理服的女人是来帮忙转移和照料江文景的。
  还有一个名叫周平的司机,一个穿着套裙的年轻女人叫崔曼,是左汉江的私人秘书,搬家公司以及身旁两名专业护理都是这位崔秘书帮忙安排的。
  两名护理将茫然醒着的江文景搬到一张轮椅上,小心地护推了出来。
  江浅也连忙过去小心地护着。
  左汉江仔细地打量着江文景,随后微笑着对那两名护理吩咐道:“慢一点,不用着急,最要紧别颠簸到了病人。”
  “好的,左先生。”
  费晴看了他一眼,说:“我们下去吧。”
  左汉江的座驾是一台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,除此外另跟着一辆蓝色的宾利慕尚,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,以及一辆专业的医护车。
  左汉江邀请费晴跟江浅一起坐上他的劳斯莱斯,江浅婉拒了,他想要跟江浅爸坐同一车,好照看他。
  左汉江没有坚持,便吩咐开车的司机开稳一些,他则跟费晴一同坐上了后排座。
  崔曼在前排开车。
  费晴将工作的笔记本打开,放在腿上,准备看资料,她随口说了一句。
  “你怎么也来了,还带这么大阵杖做什么?”
  左汉江和她紧挨着坐在一起,微笑着伸手搂住她肩膀,说:“跟你儿子第一次正式见面,当然必须亲自来才显得诚意。”
  费晴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,“你在电话里让我们搬过去,我起初还以为你在开玩笑。”
  “你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。”左汉江失笑,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微微搂近了些,“你儿子将来也是我的继子,他的健康出了点问题,我这将来做他继父的,自然得对此上心。”
  他随后半开玩笑地说:“我那儿的风水当初是请大师看过的,一级的好,你也住那么久了,江浅他一定能住得习惯的。”
  “除了这个,我更意外,你居然主动提议把那人也一并带过去。”费晴侧面瞧了他一眼,“你不是一直都不待见这个人的吗?”
  左汉江微笑说:“你前夫突然间出了车祸,现在变成这个样子,再怎么不待见他,我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来,何况你跟他夫妻一场。”
  “不看在你的面上,也得看江浅的面,带他过来之后,我会另外再请一两个护理过来,也会给他用上最好的药。”
  男友的大度,让费晴有些感动,不由问道:“江浅搬过来一起住自然没问题,可那家伙长时间住那,会不会让你不自在?”
  “怎么会呢。”左汉江笑着说,“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。”
  费晴蹙着眉,说:“你虽然能接受,但我却总感觉有些不自在……”
  左汉江说:“既然这样,那就让他搬到楼上住,反正我们一直住在楼下,没什么事少上楼就好。”
  费晴想了一下,说:“那也行吧。”
  从这里到左汉江住的地方至少要四十分钟,费晴坐直起身子,打开笔记本,打算趁路上的时间再查些资料。
  左汉江见她争分夺秒地工作,连下了班也闲不下来,神色间隐见倦色,他有些心疼地说。
  “一些不必要的工作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,偌大的江城警局,有的是人可以帮你分担。”
  费晴摇了摇头,“这件案子,我必须亲力亲为,无法假借他人之手。”
  左汉江看了一眼她的笔记本屏幕,惊讶说:“这不是两年前……在我的酒店被杀的那个保洁员吗?”
  左汉江名下有一家四星级酒店,两年前发生过一宗命案,死者是在酒店上班的保洁员,一个三十多岁的离异女人。
  那天她清晨五点到酒店正常上班,六点多的时候就被人发现死在了酒店二楼角落的卫生间里,死的时候十根手指被人切掉。
  报案后,警方第一时间来到命案现场调查取证,奇怪的是,酒店的监控都正常,但却在关键的案发时间似乎受到了干扰,只拍到一片雪花,调查陷入僵局。
  那被杀的女人的母亲天天跑来酒店大闹。
  左汉江得知那被谋杀的女人尚有一个几岁的孩子,亲自到酒店来,给对方支付了一笔极为可观的赔偿金,并承诺会赞助那个孩子到上大学之前的所有学费,这件事情才暂时完了。
  左汉江也是因为这个案件,认识了江城重案组主任的费晴,并对她展开了追求。
  左汉江奇怪地说:“那案子不是成了积案,一直没有破,难道有新发现?”
  “茫无头绪。”费晴摇头,“凶手不仅依然逍遥法外,这两年来新增的两件诡异命案,我也严重怀疑是这凶手的所为,而且……”
  “而且什么?”
  费晴深吸了一口气,“三个月前,重案组的一个外派科员,被人用刀锯死,死状很惨,很有可能跟两年前杀死你酒店那保洁女人的凶手是同个人,并且这次是专程对我们警方挑衅。”
  左汉江听得直皱眉,不禁有些担忧地看着她:“听着真够可怕,如不是知道你的性格,我真想劝你辞了这份工作。”
  费晴没有言语,只是眉头紧锁地继续看着档案资料。
  左汉江在车上接了几个重要的电话,车子已经在路上开了半个小时,就快要到郊外。
  两人坐在后座,司机周平在前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。
  左汉江见身旁的费晴仍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,容色间有些疲倦,忍不住把她的笔记本屏幕合上,轻轻搂住了她。
  “时间也不早了,这案子一时半会也破不了,就快要到了,休息一下吧。”
  费晴本想再看一会,但笔记本已经给他合上,也就任由他搂着。
  左汉江住在郊外,但并不远离市区。
  这片别墅群是整个江城地段最贵的区域,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,左汉江显然也是其中之一。
  他的住处是一幢双层的复式别墅,单层面积超过四百平,还带花园跟泳池。
  基本就是江浅在电视上才能看到有钱人的住处。
  别墅大厅宽敞明亮,大厅左右两侧各有一条木楼梯可以直通二楼。
  费晴给江文景安排的房间在二楼第二间,第一间靠近大厅的是江浅的房间。
  别墅也有专供佣人住的房间,徐阿姨跟原有的三个佣人一样,另外住在各自的佣人房里。
  江浅爸依然是老样子,即便换了个新环境,目光依旧是茫然呆滞。
  几个护理忙前忙后,推着他上楼,给他弄新床,他都没有任何反应。
  江浅妈也只是给他安排了个房间,连进去看一看都没有。
  倒是江浅看见他妈妈的男友左汉江,还专程关心地到他爸的房里看了会,见到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,吩咐家里几个佣人帮忙改进。
  到一切都安顿好忙活完之后,已经是十二点多了。
  江浅在江浅爸的房里待了一会儿,确认他已经睡着了,便走出来。
  走到二楼的围栏处往下望。
  江浅看见费晴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,正在神情专注地看着茶几上她那台笔记本电脑,显然还在工作。
  他妈妈的男朋友左汉江,则从楼下走上来。
  他似乎刚洗完澡,头发还是湿的,身上披着一件腰间系带的灰色睡袍,嘴里叼着一个紫檀的烟嘴,迈动着睡袍下两条毛绒绒的大腿,慢慢走了上来。
  看见江浅,他走了过来,和善地拍了拍江浅的肩膀,说:“在这里住,不要见外,就当自己家一样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,“好。”
  “对了,江浅你还没洗澡吧?”左汉江指了指前面,对他说。
  “楼上跟楼下各有两个浴室,楼上的往前走就有一个,洗完澡,今晚好好休息,明早我带你到四处逛逛,熟悉熟悉。”
  江浅其实不想这么快跟他近乎,但见左汉江这么热情,只好点了点头。
  到浴室洗完澡出来,时间已经晚了,徐阿姨跟几个佣人回各自的房里休息。
  别墅里变得静悄悄的,只偶尔听到几声键盘敲击的声音。
  到房间外,江浅往前走多了几步,向大厅楼下望去,果然看见费晴还在工作。
  她男朋友则坐在她身旁,很随意地翘着腿,正在看报纸。
  费晴这时似乎忙完,终于合上了笔记本。
  江浅刚回头走,就听到楼梯传高跟鞋踩楼梯的声响,果然是费晴走了上来。
  “妈。”
  费晴点了点头,走了过来。
  她细审了江浅的脸色,说:“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,洗完澡了吧。”
  “嗯。”江浅点头,“准备去睡了。”
  从苏凝的诊所回来过后,江浅就没再看见那只鬼。
  其实他只要不被那只厉鬼恐吓,他不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什么问题。
  江浅现在只希望不要再看见那只厉鬼。
  “后面就暂时在这住下,别想太多,就当是自己家,知道吗?”
  江浅点了点头。
  “早点休息吧。”
  费晴说完,就“噔噔”地下楼去了。
  江浅爸的房间明明就在身后不远,但自始至终,费晴都没有要走进去的意思。
  不知道为什么,江浅总觉得有些失望。
  费晴下楼后,大厅的灯“啪嗒”的一声关了,整幢别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。
  虽已经深夜,但江浅并没有任何睡意。
  往前走了几步,来到楼梯的木围栏处,往下望去,昏暗的灯光下,江浅看见左汉江搂着费晴的腰,两人进了大厅的第一个房间里,随后门被关上。
  江浅下意识地张了张嘴。
  他虽然早已经知道费晴跟左汉江交往有一段时间,男女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,也可能早已经做过。
  可是亲眼看见左汉江搂着他妈妈费晴一起进了楼下的主卧室,江浅发现他自己其实一直都并未对此做好心理准备。
  回头望了一眼江浅爸的房间,江浅犹豫了一下,轻轻地走下了楼梯。
  别墅大厅的主灯已经关了,只剩主廊道还有微弱的灯亮着。
  江浅来到了两人的房间外,终于鼓起了勇气,将耳朵贴到了门上。
  他没有任何特殊癖好,当然更没有任何网上说的什么恋母情结。
  他只是,心里替江浅爸有一点点不甘心。
  江浅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愚蠢,也根本对已发生过的事没有任何意义。
  但他依然有一种侥幸的希望,希望潜意识里他妈妈跟男友之间的关系,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。
  江浅的耳朵贴到了门上。
  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。
  没有任何声音。
  江浅愣了愣。
  看着这扇造型华美,价格显然不菲的沉重木门,他反应过来,并不是房里没有声音,而是这扇门将声音完美地隔绝了。
  他嘴角苦笑,说不出心里是失落还是庆幸。
  犹豫片刻,就在他准备要回楼上的时候,鬼使神差的,他的手握上了房门的门柄,轻轻地往下压了压。
  门把很轻松地一压到了底。
  门竟然没有反锁!
  江浅握着门柄的手不自觉地出了汗,他心怦怦直跳,但没有松手,而是轻轻地往前推开了一条小门缝。
  来的时候,江浅看见过门后的房间布局。
  如果不是他知道这间主卧室是一隔为二,床在内里,门后这边是休息坐的小沙发和小茶几,房间的中间做了半隔断,从门后是直接看不到床上的,他绝对不敢推开门,哪怕只是一条小缝。
  门缝推开的一瞬间,一阵压抑的急促喘息声,闯进了江浅的耳朵。
  “唔……嗯……”
  “啧啧……”
  江浅的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腔。
  他如何听不出来,这是左汉江在跟费晴接吻所发出的声音。
  江浅更是知道,两人刚进了房间就立刻在接吻,代表着什么。
  门缝慢慢的,一点一点地扩大。
  卧房里亮着橘黄的灯光,那是暧昧的颜色。
  江浅把房门推开了一条小缝,顺着门缝望进去,正好看见卧室内里那张大床的边缘。
  卧室的地面上铺着绣有花纹的毡子。
  江浅在床下看见了左汉江刚才披的那件袍子,还有他妈妈那件黑色的西装小外套,以及……
  本该穿在她身上的那件白色的紧身衬衫。
  压抑喘息声传来,江浅知道两人此刻正在床上激烈的接吻。
  “咯噔”的一声,费晴脚下穿的黑色高跟鞋扔到床下。
  江浅听到左汉江的喘气声忽然加重。
  费晴随后发出一声奇怪的轻喘。
  “嗯……别……不嫌脏的吗?”
  江浅听到左汉江低喘着气,嘴里发出啧啧的奇怪声音。
  “你知道的……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双脚,太漂亮了……唔……”
  “别……我还没洗澡呢……”
  “这样很好,我最喜欢你工作时那种样子了……”
  令人脸红耳赤的对话,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,隐隐约约地传来。
  没过多久,地上多了一条干练的女式黑色西裤,和一件带蕾丝的黑色文胸。
  吸吮的声音传来。
  费晴压抑的喘息声,忽然变得急促起来。
  “轻点……别那么用力……”
  左汉江正在用嘴吸吮着费晴的乳房。
  江浅听得心脏像打鼓一样,怦怦直跳。
  两人在做爱!
  他像失去了灵魂一样。
  怅然若失地关上门,返回了楼上。
  他来到了江浅爸的房间里,拉过一张椅子,坐在他身前。
  房里没有开灯,窗外月色正明。
  江浅爸似乎刚才已经睡过了,这刻正睁着那双茫然无神的眼睛,依旧呆呆地望着天花板。
  江浅静静地看着他。
  从他开门,到进来坐下,江浅爸没有一丝半点的反应,连眼睛都没有动过半下。
  江浅心里涌现起深深的悲伤。
  他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回,他们一家三口到郊野去郊游。
  那一天,费晴少见地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碎花长裙子,还戴着一顶漂亮的遮阳帽。
  他们找了一处半坡的草地,费晴把餐布铺在柔软的草地上,在上面摆满了餐果点心。
  江浅爸看见远处有棵结了大片果实的芒果树,招呼着儿子一起去摘芒果。
  江浅妈准备好午餐,远远看见他们父子俩在那爬树,玩得不亦乐乎,气得她双手叉腰,命令爷俩马上下来,要罚他们不准吃午餐。
  吓得父子二人连忙跑回来,江浅爸嬉皮笑脸地给江浅妈揉肩捏腿,不停地说着好话,同时不忘给儿子使眼色,要他撒娇。
  最后两人终于逗得江浅妈扑哧一笑,没好气地瞪他们一眼,才叫他们坐下用餐。
  那天他们玩得很开心,要走之前,江浅爸还突发兴起,嚷着要给他最爱的漂亮老婆画一张最美的画。
  那张画江浅爸画了整整一个小时还没好,江浅妈抱怨说坐得腿都酸了,还老是有虫子从草丛里爬出来,要他快点。
  江浅爸嘴上一直嚷着“快了快了”,但他所谓的快了最后依然花了半个多小时。
  画好之后,江浅妈却并不满意,说不喜欢。
  江浅爸一脸不可思议,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画得最用心,最倾注心血的画,怎么就不好看。
  江浅妈撇嘴说,他把她画得太温柔,太淑女,她从来都不是。
  江浅爸怒说,早知道就把你画成一头女暴龙好了。
  江浅妈听后咯咯直笑,江浅爸恼羞成怒的反应,让江浅妈那天回去笑了一路。
  那好像……是他十一二岁左右时的事吧。
  距今不过七八年,一切却已成了只能在记忆中追忆的过去。
  江浅看着眼前已添沧桑,不复往昔潇洒的江浅爸。
  心中想的是,江浅爸住进这里,哪怕他是植物状态,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觉。
  可有些发生着的事情,对他依然是一种深深的伤害。
  还没离婚的两人,虽然住在同一幢别墅。
  但至今仍深爱着江浅妈的江文景,他此时唯一能做的事情,就是对着枯燥的天花板发呆。
  他深爱着妻子则正在楼下的卧室里,跟她的男友做爱。
  这对江浅爸,是不是一件特别残忍的事?
  江浅不知道。
  他今晚不想回自己房里,他想在这里陪着江浅爸。
  他是江浅爸现在唯一的安慰了。
  楼下的卧室。
  费晴躺在床上,随着黑色的蕾丝内裤被男人扔到床下,她身上只剩下腿上穿着一双肉色丝袜。
  她低声喘息着,雪白丰满的乳房在急促地起伏。
  男人抱着她的大腿,把脸埋在她的身下。
  他舔动的动作有些粗野,甚至有些像是在噬咬一样。
  她男人就是这样,每次到了床上跟她亲热,总表现得像一头饥渴的野狼。
  但不可否认,他粗野的狂吻跟爱抚,像是有一种奇怪的魔力,每一次总能挑起她身体深处的情火。
  男人的脸紧贴着她的身体,一点一点移了上来。
  左汉江沉重雄壮的身躯,很快就压到了她的身上。
  他的嘴再一次狠狠地朝费晴红艳的双唇吻下。
  没有说半句话,费晴和左汉江紧抱在一起,激烈地拥吻着。
  成年人之间,特别是成年男女之间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,他们不需要多余的言语。
  左汉江喘着粗气,狂热地吻着她的唇,吻着她的脸颊,吻着她的脖颈。
  费晴仰着脖子,微微张着嘴,像是被他吻得需要张嘴透气的美丽鱼儿。
  左汉江埋首在她雪白的颈间,一只粗糙的大手,用力地揉紧了她挺拔的乳房。
  “呃……”费晴轻声低吟。
  她的喘气声渐渐变得急促,激吻之间,脸颊开始泛起红潮。
  费晴忍不住张开那对裹着肉袜的双腿,紧紧地反缠到了左汉江的腰处。
  空气之中,充斥着鼻息与呼吸之间混合而出的暖烘烘的气息,那是情欲的味道。
  摩挲之间,左汉江下体的坚硬已经感觉到了费晴的情动和湿润。
  知道这位在江城警界被视为女神一样的重案组女警,已经对他发出了冲锋陷阵的信号。
  他把男人的坚硬,抵在了她女人的柔软处,却不急着冲锋。
  他低下头,吻住了她一颗直挺的美丽乳头。
  “呃……”
  费晴按着他腰的手紧了紧。
  左汉江能感觉到她更进一步的变化。
  他的嘴松开她的乳峰,一路往上,再一次紧紧地印上了费晴的唇。
  费晴两只手轻挽着他的脖子,唇跟唇温柔地律动。
  左汉江已经感觉到她的柔软,越来越火热,知道火候已经到了。
  他的嘴从她娇嫩的红唇离开,移向了她的耳垂,吻了吻,喘着粗气,问。
  “需要戴上吗?”
  费晴挽着他的脖子,轻轻喘着回答:“今天不用,进来……”
  左汉江听得十分惊喜。
  他坐直起身子,将费晴一条腿高高举起,接着用力一挺,就这么猛然地撞进了她的身体里。
  “呃……”
  费晴本能的一声低呼。
  左汉江撞进来之后,也没有第一时间动作,而是停了下来,深吸了几口气,像是在适应着费晴的柔软和紧密。
  他最喜欢的,就是在没有那层橡胶阻隔的情况下进入费晴的身体。
  平时戴着那东西,他总感觉自己跟她之间的关联被某种事物切隔开来,无法做到灵与肉的完美结合。
  像现在这样,左汉江才能深切地感觉到,他和费晴之间的结合没有半分阻隔。
  情调早已酝酿到了深处,剩下的事情是水到渠成。
  不论是费晴还是左汉江,都在等待着接下来情潮激情涌现的时刻。
  急喘了几口气之后,左汉江搂着费晴的腿,腰间开始挺动。
  “你今天……好像特别湿呢……”左汉江一边挺身,一边说着。
  他感觉得到,费晴今晚湿润得很厉害。
  比以往他们任何一次做爱都厉害。
  他的腰才刚挺没几下,她已经像是水做的一样。
  似乎只有两人第一次做爱的那晚有今晚这么湿。
  “呃……嗯……”
  费晴躺在床上,手抓着男友的手肘,嘴里低低地呻吟,也不说话,只是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挺弄。
  左汉江一边挺动,看着身下女人潮红的美丽脸庞,有一种找回了少年意气的感觉。
  每次在床上跟费晴做爱,他都有一种年轻了三十岁的感觉。
  她轻柔的呻吟,承受他打夯似凿击的动作时,那种迷醉享受的神态,都是平日里在雷厉风行的她身上绝对看不到的。
  只有他一个人,能看见费晴在床上的另一面。
  想到这里,左汉江有些兴奋。
  下身凿动的动作更快,更用力了,像打桩一样。
  卧室里响起了一种叫人脸红耳赤的声音。
  网上有人说,这种声音叫做爱的鼓掌,左汉江觉得有些意思,倒也贴切。
  左汉江在费晴的身上像打夯一样的动作了不知多少下后,他感觉到费晴的身体越来越烫,喘息声也越来越急。
  这时,费晴忽然腰身急挺,猛力地把左汉江掀倒在了床上。
  然后,费晴就坐跨到了他的身上,下身开始用力地扭动起来。
  左汉江看着她迷离的目光,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追求费晴那会,第一次跟她做爱时的情景。
  他的酒店出了命案,警方虽然立了案调查,但那名受害人的母亲,大冷的天,仍天天来闹。
  酒店只是他名下众多的产业之一,在他的资产链中并不算多重要,那天秘书跟他汇报这件事后,他心血来潮,亲自去了酒店一趟。
  去的时候,酒店的保安正要把她赶走,左汉江制止了他,并当着围观群众的面,开出了让那受害者母亲无法拒绝的丰厚赔偿金,事情得以解决。
  随后人群散去。
  只有一个穿着青灰色大衣,戴着水貂皮的帽子,踩着一双棕色高跟靴子的美丽女人没离开。
  那个气质冷艳的女人朝着左汉江走来,在他面前亮出了证件,请他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。
  左汉江得知她叫费晴,职务是江城警局的重案组主任,酒店这件凶杀案由她负责。
  看见她的第一眼,左汉江就知道自己永远忘不了这个女人。
  他十分配合费晴的调查工作。
  甚至,为了帮助警方尽快破案,作为江城资产可以挤进前十的企业家,左汉江还动用了自己手中所掌握的人脉,为警方缓解了巨大的查案压力。
  他做的这一切,仅仅只是想在美丽的重案组主任面前,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。
  这件事,左汉江自然做得很成功。
  他还从费晴的口中获得到了令他欣喜若狂的家庭信息,费晴虽然已婚,育有一子,但与丈夫感情已经破裂,已经考虑要分居。
  他也在一次无关案件调查的谈话中,主动且明确地把自身的信息告诉费晴。
  他同样已婚,但七年前丧偶后,至今未再婚,膝下无子嗣。
  他一直没有结婚的原因,并不是不想结,而是他觉得自己还没有碰上他想要的另一半。
  案件的调查毫无进展,且陷入了僵局,整个重案组上下像根紧绷的弦。
  那天,左汉江主动约费晴共进晚餐,当散心。
  两人因为案件的缘故,接触多了,相互之间已经很熟,费晴没太多考虑,便欣然赴会。
  左汉江选了一间非常高档,并且很清静的西餐厅。
  费晴那天穿了一件露香肩和锁骨的浅色一字肩上衣,外面套了件小披肩,腰下穿着一条非常显腰臀曲线的白色丝质流苏套裙。腿上是天鹅绒的白色提花丝袜,脚下则是棕色的及踝短靴。
  她的头发高高盘起,脸上还化了精致的妆,红唇美艳,至今左汉江仍深深记得她那天出现在眼前时的那种高贵冷艳,以及惊艳。
  左汉江原本不想太快坦露心意。
  但那天晚上,他看见费晴打扮得那般美丽绝伦,一整晚,他的心都跳个不停。
  愉快的晚餐时间过去。
  左汉江开车送费晴回家。
  到了小区门外的路旁,费晴正解着安全带准备下车,左汉江鼓起了勇气拉住了她。
  他把自己的信息告诉了费晴,并且告诉她,他已经无可自拔地爱上了她,他认为,费晴就是他一直苦苦等待的另一半。
  他希望费晴能跟他交往。
  费晴听到他突然的表白,一开始有些错愣。
  但不知是不是喝了不少红酒的缘故,她的脸很快就浮现起一团红晕。
  左汉江趁机吻了她的嘴唇。
  费晴下意识地要推开他,但左汉江另一只手紧紧抱住了她,让她根本推不开来。
  吻着吻着,费晴渐渐地便回应起了他的吻。
  两人在车里热烈地接吻,忘记了时间。
  唇分后,两人喘着气,都没有说话。
  左汉江直接驱车,带着费晴到了他住的别墅。
  一进别墅,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对方接吻。
  那晚,就在两人此刻所在的这间卧室的床上,他们一晚上做了三次爱。
  不论是左汉江,还是费晴,两人第一次做爱的那晚,双方都非常兴奋。
  正是那一晚,左汉江像年轻了二三十岁一样,全身上下似有使不完的劲。
  左汉江抱着费晴,贪婪而又火热地吻着她红艳的双唇,吻她雪白挺拔的乳房,吻她那双裹着提花丝袜的修长美腿。
  他把费晴由头吻到脚,正是要她从头到脚都成为他的女人。
  那晚,两人在这张大床上,用各种各样的姿势做爱。
  左汉江也第一次领略到了这位冷艳美人在床上的火热风情。
  那一晚,他们度过了一个激情而又美妙的夜晚。
  那一晚也是费晴结婚之后,第一次在外过夜。
  过后,费晴就正式跟江文景分居,与左汉江确定了恋人关系。
  从此,能在费晴家的卧室里跟她做爱的男人,就从她的丈夫江文景,变成了她的男朋友左汉江。
  正是第一次跟费晴做爱的时候,左汉江发现,每次高潮要到了之时,不论两人正在用什么体位,费晴都会突然把他按到床上,自己坐到他身上来动。
  左汉江起初还有些奇怪。
  后来便知道,这是费晴在做爱时的一种无意识反应。
  每一次他被她反身坐在身下时,左汉江不仅没有任何不快,反而有种自豪的感觉。
  费晴扭动之间,春潮在剧烈地涌动着,叠加着。
  很快,体内那股燃烧的情火便像火山喷发开来似的,将她的理智燃尽。
  “呃……嗯……”
  费晴压抑着声音,但呻吟已经开始颤巍。
  左汉江伸出双手,揉住了她正在不断晃动的雪白乳房,配合她般的挺弄起来。
  费晴剧烈地扭了一会,全身突然一阵瘫软无力。
  她停下所有动作,猛然地趴在了左汉江那宽大裸露的身体上。
  费晴的高潮来得非常猛烈。
  她雪白的赤裸身体,在不停的抖颤着。
  左汉江伸手抱住她,沉重的雄壮身躯翻身把她反压到身下。
  嘴唇再次跟她贴在了一起,舌头像追逐的敌我一样,激烈地缠卷上去。
  男人的坚硬,像打桩一样粗野有力的在费晴的柔软湿地凿击,一下接一下。
  每一次猛力落下,左汉江都能感觉到她的柔软在紧缩。
  湿润的潮水更阵阵往湿地外涌出。
  左汉江整具身体紧迫着费晴,他咬着牙,喘着粗气,猛力地在她的身上打着桩。
  他没法去顾及她,因为那美妙的一刻已经要来临了。
  左汉江喘着粗气,狂热地吻着费晴的脸颊和脖颈,下身那根强烈勃起的事物,抽插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粗野,越来越用力。
  欲望的熔岩终于在某一时刻爆发开来。
  左汉江猛然地向前一挺,将身体的坚硬紧紧地挤进费晴的柔软深处。
  男人的坚硬疯狂地跳动,象征着生命的精华,终于在费晴的身体深处勃然爆发。
  左汉江压在费晴的身上,不停地打着颤。
  精液像汹涌的洪流,一股接一股。
  左汉江停下来的时候,已经不知道在费晴的身体里射了多少。
  费晴低声喘息着,良久,才推了推身上的男人。
  “拔出来吧,我要去冲个澡……”
  左汉江离开她的身体,把长袍披到身上。
  他坐在椅子上,嘴里吞着烟嘴。
  目光望着浴室玻璃里,正在淋浴冲澡的费晴那具玲珑的身体,眼里的火焰又重新燃了起来。 罗里吧嗦的,生活细节写得又长又啰嗦,性爱情节一笔带过,很多地方都是在凑字数 第 4 章 不安
  本该是甜甜入梦的一夜,江浅却做了这样一个噩梦。
  他从小到大其实很少做噩梦。
  噩梦一般只在做的时候会觉得可怕,清醒过后,它对人产生的恐惧便大幅降低,醒来之后,江浅就没有把它放在心上。
  过后,他的睡眠也恢复了正常,再没梦见过奇怪的东西,这件事很快就被他忘记。
  接下来大半个月,江浅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医院帮忙照料。
  江文景虽然在半个月前苏醒过来,但之后一直仍陷入持续性的植物状态里,经过积极的治疗依然不见好转,江浅虽然心焦,但也知道这种事情除了坚持以外,也要讲究机缘。
  根据主治医生的建议,江浅爸目前状态稳定,不需要再住院,而且后续的恢复期可能会比较长,最好就是带回家照料护理。
  这个建议自然合江浅心意。
  只不过,这个月他已经请了半个月的假,公司那边催得紧,他暂时没办法再请假,恐怕得请专业护理来照料。
  再有一个就是江浅爸的出租屋环境太差,根本照料不了人,江浅只能在电话里把这些情况给他母亲说。
  费晴很忙,在电话里只匆忙地说了几句就挂了。
  到晚上九点多,江浅才听到病房外的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音。
  头发高高盘着,穿着黑色套裙白色衬衫的费晴接着走了进来,江浅知道她应该是忙完工作就立刻过来,连忙把自己坐的椅子搬过去给她。
  费晴在椅子上坐下,化着淡妆的脸上看上去略有些疲倦。
  江浅知道她近来公务繁忙,过来给她捏捏肩膀。
  费晴打量了几眼一脸呆滞的江文景,对身后的江浅问道:“医生怎么说呢?”
  江浅把目前的情况复述了一遍给她听,最后试探地问:“妈,爸租的地方确实不适合照料人,而且又远,我觉得暂时还是只能先把他带回家里去,你觉得行吗?”
  “护理方面我明天就联系一下专业的家政公司,徐阿姨也帮忙照顾爸这么长时间,老麻烦她也实在过意不去。”
  费晴冷着脸,说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妈现在多讨厌这个人,他死了才好呢,更别提把他带回家。”
  “妈,别这样。”江浅有些无奈地说,“不管怎么说,爸现在人都已经这样,有什么事情,至少也等他恢复了再解决嘛。”
  见费晴依旧冷着脸,江浅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。
  “不管怎么样,他也都是我爸,不把他带回家护理,我怎么也放心不下来,妈,你跟爸夫妻一场,就当帮他这一回吧,行吗?”
  费晴听得眉头直皱。
  半响,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。
  “算了,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,看在你的份上,我帮这人最后一回吧。”
  江浅听得欣喜不已,当即就给他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。
  当晚,江文景终于被带回到了他阔别两年的家。
  “妈,要让爸住哪个房间?”
  费晴正在玄关脱掉脚上的高跟鞋,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给他住客卧。”
  完了还不忘补充一句,“主卧不许让他进去。”
  住的房子是费晴买的,她现如今虽然身居江城警界高层,但当初买的只是一套一百八十多平的普通商品房,四室二厅,江文景在当时没有出过一分钱。
  江浅“哦”了一声,心里有点小失望。
  负责开车送几人回来的下属小何,帮忙把一脸茫然的江文景抬到客卧的床上去后,便出来告辞。
  “费主任,没什么别的事,我就先走了。”
  费晴点了点头,“辛苦你了,小何,回去的时候开慢点。”
  “知道,主任。”
  费晴解开高高挽起的头发,准备去洗澡,见江浅搬着另一间客卧里的一张折叠床到江文景的房间去,随口问他一句。
  “你今晚要在那边睡?”
  江浅望了她一眼,点了点头,“放着爸一个人,我还是有点不放心。”
  费晴不置可否,看上去没有兴趣继续这个话题,只是说道:“家政公司那边我有朋友有熟人,明天让他帮忙联系就行了,你安心上你的班吧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  费晴洗完澡,头发还没干,就抱着电脑和一大堆资料进了房间,关上了门,直到十二点过都没有再出来。
  一直留意母亲动向的江浅,见状叹了一口气。
  一夜无话。
  翌日,费晴早早就去上班。
  她身居江城警界高层,朋友很多,她的朋友很快就帮忙联系了江城最大的家政公司,对方了解了江文景的情况后,指派来了一位非常有经验的护理阿姨来照料江浅爸的日常起居。
  江浅便回公司报到了。
  “江浅,你可终于来了,你知不知道咱们这组这两周有多忙,简直要忙死我们了。”
  他一来就听到余宝在抱怨,歉然说:“抱歉,我老爸出了意外,这两个星期一直忙着照顾他。”
  提起这个,余宝立刻八卦地凑了过来,压低了声音问他:“对了,江浅,上次来接你的那个冷艳美女,真的是你妈?”
  “说起这个,那大美女真是你妈?不可能吧……”
  “是啊,那美女那么年轻,顶多三十岁来岁,怎么可能是你妈?”
  同组的其他一些同事也纷纷凑了过来。
  江浅随口说道:“她是我妈,骗你们又有什么好处。”
  “哇,真是江浅你妈妈呀……”
  “我就说嘛,难怪江浅人长得挺帅,原来你妈妈这么漂亮,太有气质了……对了,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,看上去好像很不简单,连刘屠夫在你妈面前都凶不起来呢。”
  “就是,你看你连请两周假,换作别人早给他骂死了,可你今天来报道刘屠夫这么客客气气,明显就是怕得罪江浅的妈妈。”
  不仅是男同事,连女同事也似乎对费晴极感兴趣,逮着江浅问东问西。
  “我说几位美女,你们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八卦了,你们看,我手上还落了一大堆工作没做。”江浅一脸无奈地说道。
  他自然不想随意跟人透露费晴的身份是江城的重案组主任。
  “哎呀,不好意思啦。”
  一帮人这才散了去。
  江浅的公司业务很多,最近基本人人都要加班,但他手头的工作因为请了两周的假堆积得最多,直到快晚上十一点,公司人都走光了,江浅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。
  安简给他打来了电话,她已经准备要上床休息了。
  两人有睡前煲电话的习惯,知道江浅这几天要加班赶进度,安简很贴心地让他早些回家,没有说太多。
  在电话里跟安简简单地说了一会儿话,江浅挂断电话,起身到卫生间去,准备洗把脸就回家。
  洗手间的洗手台前,江浅打开水龙头。
  他伸出手,低下头用水抹了一把脸,稍微地精神了一些,便抬起头。
  身后的洗手间里处,传来了“吱嘎”的一声。
  公司的洗手间都挺大,男洗手间这里边有三间独立的卫生间,不过因为用的次数一多,几个独立卫生间开门时声音都有点大了。
  江浅还以为自己是公司里加班到最晚的,没想到洗手间里还有人在,有些讶异地转过头。
  三个独立的卫生间门,两个如平常一样紧关着,而那个大开着的门内,此时空空如也,一个人影都没有。
  “原来没人。”
  江浅皱了一下眉头,有些奇怪门怎么会自己开了。
 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,或许是门锁坏了也不一定。
  他甩了甩手中的水,准备离开。
  “吱嘎。”
  身后再次传来门开的声音。
  江浅有些奇怪地再次回头,见到洗手间的里处,中间那个原本关着的卫生间门,里面明明没有人,门也忽地缓缓地朝外打开。
  “奇怪,这门的锁也坏了吗,窗外也没风进来呀。”
  江浅心头纳闷,抬起的目光无意中掠过洗手台上的大平镜。
  就在这时,他脸上的神情骤然凝住。
 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,面上忽然露出了惊悸的神情。
  一双灰白色的脚,突兀地出现在镜子里那门正缓缓开出的卫生间里。
  门缓缓地开了。
  一个赤着双脚,身上穿着布满污渍的白色睡裙,头发垂散在面前干瘦女人,静静地站在中间的卫生间里。
  垂下的头发中,江浅隐约地看见她那双灰白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他。
  江浅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。
  他一眼就认出来,镜子里出现的赫然是半个多月前,他拿到那张画之后那晚做的噩梦所出现的那只女鬼!
  那不是梦!
  她跟上江浅了!
  江浅惊骇地转过身去,却看见身后门开的卫生间里空空如也,哪有什么女鬼?
  他回过头,再次望向镜子。
  下一刻,他整张头皮都吓得麻痹了。
  那女鬼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。
  江浅甚至能从镜中清楚看到她那双手枯槁得只剩皮包骨,十根指甲弯曲尖锐,而且黑脏得像在泥土里插过一样,令人作呕。
  江浅整个人浑身发冷,头皮像被攥紧了一样,连呼吸都差点停滞。
  他几乎是狂奔着落荒而逃。
  连电梯都不敢坐,一路从楼梯往下跑。
  也不敢朝身后望,叫了一辆计程车后便直奔回家。
  直回到家里,江浅依然一脸的惊魂未定,没有从之前的惊恐之中恢复过来。
  “我这是……出现了幻觉吗?”
  江浅有些怀疑自己。
  受母亲的影响,江浅自小就是个无神论者,跟费晴一样从不相信鬼神之说。
  加上之前只是做噩梦,他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过后就忘了。
  可是今晚江浅却是在清醒的情况下,再次看见那只可怕的女鬼,他不知该怎么去解释。
  “唉,别想太多了,可能是这阵子太累了吧。”
  江浅只能这般自我安慰,勉力不去想它。
  幸好费晴今晚没回家,否则一定会看到他奇差无比的脸色。
  一夜无梦。
  翌日,江浅照常去上班。
  到了公司,顶头上司刘德贵把他叫进了办公室。
  他昨晚最后一个走,却没有把公司的灯跟空调关掉,被刘德贵脸色难看地说了一顿。
  昨晚那种情况下,他哪里还敢留在公司,江浅有苦难言。
  幸好因为上次费晴亲自来给江浅请假,刘德贵大概是对费晴的身份有所发现,脾气收敛得很好,没有骂他,话也说得并不重。
  余宝凑了过来,“刘屠夫没骂你吧?”
  江浅摇了摇头。
  余宝打量了他几下,说:“江浅,你的脸色不是太好呢,虽然工作也重要,但可千万不要太拼命了,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。”
  “只是昨晚睡得不太踏实而已,没什么事的。”江浅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。
  他心里想的是,那只可怕的女鬼不知是否还躲在公司的洗手间里。
  江浅虽然想知道,但他一个人实在没有勇气去查证。
  忙到午餐时间到,看见余宝伸了个懒腰,然后起身往男洗手间的方向走去,同时还有另外两个男同事也往那边走,江浅才壮着胆子跟了上去。
  再次进洗手间,江浅装作在洗手台前洗手,但其实却是屏气凝神,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大镜子。
  镜子里跟现实里,皆没有任何的异状。
  仿佛昨天夜里出现在他眼前的,只是一场噩梦。
  “江浅,卫生间要用吗?”余宝已经上完走了过来。
  江浅心里稍为松了一口气,看样子那东西白天应该不会出现,他摇了摇头,“不用。”
  余宝揽过他的肩膀,“那走,下去食堂吃饭了。”
  “对了,我说江浅,你跟安简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?”
  午餐间,余宝坐在江浅的对面,一脸八卦地问。
  余宝也是江城大学出来的,跟江浅以及安简同年毕业。
  虽然不同系,但安简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成了学校里无数男生谈论的对象,他自然也凑过热闹。
  但大学里能跟安简走得近的男生极少,余宝自然无此殊荣,大学几年都没能跟安简说上一句话。
  倒是跟江浅成为同事之后,反倒因此能跟安简说得上话,对于安简成为了江浅的女朋友,他简直是羡慕得不得了。
  提起安简,江浅的嘴角逸出一丝幸福的笑容。
  “我跟安简才毕业多久,哪有那么快。”
  “哪里会快。”余宝大口地吞着意面,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,“像安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,多少男人抢破头皮想追她,我跟你说啊,学校里见过她的男生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暗恋过她。”
  “我也敢保证,她上班的公司现在一定有大把的同事在追求她,你跟她早点结婚,她身边那群老想缠着她的苍蝇才会自行离开。”
  江浅笑了笑,“我知道你担心安简被人追,我跟她的感情没人能插手破坏的。”
  “前不久,她还给我订了飞机票,我跟她一起去见过她爸妈了,放心吧。”
  余宝听得瞪大眼睛,满脸羡慕:“难怪你一点不着急,原来都已经见过双方父母了,好吧,等你俩要结婚的时候,一定不要忘记我啊。”
  “怎么会,到时候一定会请你来的。”江浅笑道。
  江浅继续工作。
  到了晚上八点,其他组的同事加班得差不多了,不少人都先走了。
  江浅这组的项目工作最多,包括余宝在内的七八人都还得继续加班到九点。
  有同事在,江浅的心也就还定,不会去想及昨晚那些事,一心一意地处理着手头上的工作。
  到快九点的时候,江浅长时间对着电脑,感觉眼睛有点酸涩,揉了揉,便打算着继续。
  就在这时,电脑的屏幕忽然一闪,暗了下去。
  江浅第一反应就是电脑坏了,朝桌下一看,电脑的主机电源灯还亮着,显示主机还在正常运行着。
  江浅在显示器的电源处按了按,没有任何反应,猜想这台显示器大概坏了,便准备起身先借用一下其他同事的显示器。
  他刚起身,目光无意中瞥过屏幕的右下角,下一刻他的瞳孔便惊恐地放大。
  乌黑的屏幕里,隐约地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,她站在江浅的身后,正朝着他的脖子伸出了手,作出要掐他脖子的动作。
  阴冷的寒意直冲脑门。
  短短一瞬间,江浅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头皮都差点炸开。
  他惊颤着抄起手边的笔筒,在转过身的同时,手里的笔筒几乎是用尽全力地朝面前砸下去。
  他惊惧的反击挥空,笔筒里的笔倾洒一地板。
  “江浅,怎么了?”
  余宝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,转过头来一望,看见江浅此刻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,连忙过来。
  江浅强忍心中惊惧,伸出手指了指他身前的屏幕。
  “刚才……有只鬼站在我身后……你看,她现在就站在门那里……”
  余宝瞪大了眼睛,凑到屏幕跟前,疑惑地回过头来:“什么都没有啊。”
  “没有?”
  江浅失声地说,“怎么可能,你再看清楚点。”
  周围的同事听见这边的动静,都凑了过来。
  可跟余宝一样,在江浅的眼里明明睁眼确凿的一幕,其他人却什么都没有看见。
  所有同事都对屏幕倒映出的那只女鬼视若无睹。
  “江浅,你是不是这阵子太累了,要不……你请多几天假,好好休息一下吧。”一位女同事忍不住说道。
  “是啊,是啊,别把身体累坏就麻烦了。”
 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。
  江浅却对他们话一句都听不进去。
  他看着乌黑的屏幕里,那只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他的鬼,只觉浑身不寒而栗。
  余宝见江浅面无人色,满头冷汗,便先送江浅回家。
  他的家跟江浅勉强来说算是顺路。
  一路上,江浅不停地看着镜子,手机屏幕等一类能反光的物体,直到出租车驶到他住的小区外,江浅都没有发现那只女鬼的踪迹,心中的惊惧才稍稍平复了一些。
  “江浅,你要是觉得累,这两天要不还是请下假吧。”余宝有些担心地说道。
  江浅叹了一口气,朝他摆摆手,“再说吧。”
  回到家,费晴正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。
  她圆润腰身下还穿着紧身的及膝套裙,身上是雪白的衬衫,腿上薄薄的灰丝袜也还没有换下,脚下慵懒地套着一双棉拖,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台笔记本在沉思着,看样子也刚刚下班不久。
  新请来照料江文景的护理王阿姨正在厨房切水果。
  江浅到房间里看了一会江浅爸。
  江浅爸依然还是老样子,一整天除睡觉时间外,就是睁着眼睛,目光茫然无神地冲着天花板发呆。
  江浅有很多话想要问他,特别是自从他打开了那个黑色木盒,看见了那张画,过后他就给画里的那只女鬼缠上。
  他很想问他父亲,画中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,她为什么会变成那么可怕的样子,紧跟着他不放。
  但江文景现时的状态,一切无从答他。
  江浅出来客厅,疲惫不堪地坐到沙发上。
  费晴合上笔记本,望了他一眼,略有些惊讶。
  “你的脸色很不好看,是不是身体不舒服,还是怎么回事?”
  江浅嘴唇动了动,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:“妈,你觉得,这个世界上……”
  “有鬼吗?”
  费晴蹙起秀眉,看了他一眼,淡淡地说:“问这种无聊的事情做什么?”
  江浅张了张嘴,叹了一口气,苦涩地说:“妈,我好像……撞鬼了。”
  费晴是他最强有力的后盾,他虽然知道她是无神论者,可碰上这种诡异的事情,江浅真的没有办法了。
  他只能把这两天遇到的事情,如实地告诉费晴。
  费晴听后只是淡淡地说:“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鬼,你太累了,这两天跟公司请下假吧。”
  江浅就知道,费晴说什么都不会相信这个世上有鬼的。
  其实他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近来太累,工作压力太大而产生了幻觉。
  虽然江浅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累,但话说到这份上,他只好打电话给主管刘屠夫,跟他再请了两天假。
  刘屠夫对江浅三天两头地请假颇有微词,但好说歹说同意了。
  王阿姨端着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,“江先生下班了,吃点水果吧。”
  “谢谢。”
  “对了,太太,浴室的热水已经给您放好了。”
  “好的。”
  费晴点了点头,起身准备去洗澡。
  她拍了拍儿子的脸,微笑说:“明天是周六,安简不用上班,跟她好好出去约会,放松放松吧。另外妈近来工作很忙,不会经常回家睡,有什么事情你交待王阿姨做就好了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。
  洗完澡,江浅回房休息。
  安简如常地在睡觉前给他打来了电话。
  为免安简担心,江浅没有告诉她这些事。
  江浅约她明天出去逛街,安简欣然答应。
 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,安简清柔婉约的声音,逐渐把笼罩在江浅心头的阴云驱散。
  直到聊得手机都发烫了,两人才互道晚安,不舍地挂断电话。
  一夜无梦。
  翌日,早上八点。
  江浅准时地醒来,感觉自己精神饱满,精神状态也恢复了正常。
  说来奇怪,江浅第一次碰上那只女鬼是在梦里,那晚他是在自己的房间。
  过后隔了大半个月,那只女鬼才再次出现,地点也转变到了他的公司。
  反倒回到家里,那只女鬼都没有跟来,江浅也没有再做梦梦到她。
  虽然有点想不通,但江浅也着实松了一口气。
 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,根本不想去面对这种无法解释的存在。
  “叮咚……”
  江浅正在卫生间洗脸,听到门铃声响了。
  “晴姨,早上好,江浅他起床了吗?”
  “是安简呀,这么早就过来了,快进来,江浅他起来了,正在刷牙呢。”
  江浅洗好脸,走了出来。
  看见他妈妈一边从玄关的鞋柜里拿出她自己穿的棉拖给安简换,一边满脸笑意地在称赞她。
  “安简今天可真漂亮。”
  安简换着鞋子,脸上有些不好意思:“哪有,晴姨你才是真的漂亮呢。”
  正值夏秋交接之际,安简今天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碎花雪纺裙,还搭配了一件浅色的薄针织外衫,脚上则踩着一双浅粉色的镶钻平底单鞋,没有穿袜子,秀气的脚背上纤细的青筋跟雪白的肤色相映,裙摆下则露出一小截如同象牙般的白皙小腿。
  安简的脸上还化了淡淡的妆,不仅打扮得很漂亮,她身上独有的优雅淑女气质也迎面扑来。
  不说江浅看得眼睛一亮,就连同为女人的费晴,也瞧得目不转睛。
  费晴得安简真诚的称赞,脸上也十分开心,她热情地招呼安简坐下:“论起漂亮,我又怎么能跟安简你比,你看你的肤色,多漂亮,天然雪白,连丝袜都不用穿。”
  安简脸色红红:“哪有,晴姨的肤色也同样很好呀,我妈都比不上。”
  “安简,来得这么早,吃过早餐了吗?”
  江浅出了客厅,微笑着跟安简打招呼。
  “嗯,我吃过了。”安简笑着点了点头,“你慢慢吃,我跟阿姨说会话。”
  看着安简巧笑嫣然地跟费晴手牵着手,坐在沙发上,如同一对亲密的姐妹花,江浅的心中流过一丝暖流。 没肉啊,为啥发这里? 有点意思,,。只是能不能发快点 第 5 章 异变
  江浅跟安简手牵手,并肩走在繁华的步行街。
  今天是周六,步行街人流如织。
  安简长得很漂亮,气质又婉约,江浅牵着手跟她一路走来,许多路人都纷纷朝她投来各种目光,两人倒也习以为常。
  走了半天,路过一家高档的男装店时,安简突然强拉着江浅走了进去。
  江浅有些纳闷:“你上次不是帮我买了几套新衣服了吗,不用再买了吧?”
  安简挽着他的手,微笑着说:“这间服装店是凝姐的一位朋友开的,我上次跟凝姐路过,进来看了看,里面的衣服都很不错,再给你挑两件,就当照顾凝姐朋友的生意,来嘛。”
  “是这样。”江浅恍然,“那行。”
  苏凝是安简的闺蜜,同样也是在江城大学毕业,比江浅跟安简要高两届。
  她学业优秀,又时尚大方,在安简之前,苏凝基本上是江城大学里最受男生欢迎的女生,虽然隔了两届,同样优秀的两人却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。
  苏凝目前在江城开了一间私人心理诊所,生意不错,江浅跟安简时常在周末有空的时候去跟她聚餐。
  服装店的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时髦女人,笑容很温和,苏凝称呼她陈姐,她认识安简,很热情地过来亲自招待二人。
  三人说了会话,安简拉着江浅在店里帮他挑了几件衬衫,然后过去试衣。
  安简的眼光很好,挑的几款衬衫都很合身,款式也很不错,江浅相当满意。
  “安简,你男朋友长得很帅气呢。”陈姐在一旁笑咪咪地打趣说。
  “哪有。”安简有些不好意思。
  江浅站在一块试衣镜前,镜子里反衬出了安简那简约优雅的美丽身影,看着心爱的女友,他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幸福的弧度。
  在家里的时候,费晴拉着安简的手坐在沙发上,微笑地询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跟江浅结婚。
  虽然江浅觉得母亲这话问得过早,但他其实也关心安简心里的想法。
  安简脸色红红,只是小声地回答说,她跟江浅交往还不到一年,等过多两年稳定下来再考虑结婚的事也不迟。
  安简明确的回复,让费晴相当高兴,江浅更是觉得一阵幸福。
  江浅的微笑还没淡去,目光无意中瞥见试衣镜的左下角落,他的笑容忽然凝固在了脸上。
  一张面容扭曲惨白的脸,出现在镜子里。
  就在江浅的身后!
  江浅整个人像突然掉进一个冰窟窿里,手脚冰凉,全身寒气直往脑门上冒。
  他张了张嘴,嘴巴里吸进去的全是刺骨的冷气。
  江浅震惊得连呼吸都难以继续。
  那只鬼……竟然出现在了这里!
  竟然在光天化日下,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!
  江浅惊恐得四肢僵硬,就这么杵在试衣镜前,拿着试穿衬衫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,指关节都变得发白起来了。
  “江浅,你怎么了?”
  正跟陈姐说着话的安简察觉到了异常,连忙快步走了过来。
  江浅艰难地回过头,目光掠过快步走来的女友,死死地盯着前方某个角落。
  “江浅……”安简有些惊慌地抓住男朋友的手,“你怎么啦?”
  此时的江浅不仅额头布满了冷汗,他的上衣也完全湿透,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。
  更令人不安的是,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,嘴唇也在轻轻地颤动着,死死睁大的双眼,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无比惊恐的事物一般。
  “她跟来了……她跟过来了……”
  江浅惊恐地喃喃。
  “谁跟来了?”
  安简连忙顺着他所望的方向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瞧见。
  “什么都没有呀……”
  江浅朝前一指,惊恐地说:“你,你看不见她吗?”
  “看见谁?”
  安简也有些被他的表情吓到了。
  “这是……怎么啦?”陈姐也连忙过来询问。
  江浅嘴唇颤抖着。
  他这一刻已经明白,那面目可怖的女鬼根本不是什么幻觉,而是真真存在的东西,并且更可怕的是,那鬼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。
  江浅尽力地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去接触那女鬼。
  他抓着安简的手,向陈姐告辞一声后,几乎是逃一样地拉着安简离开。
  两人在不远处的广场一个石阶处并肩坐下。
  安简无比担忧地问道:“江浅,到底怎么啦,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。”
  江浅嘴唇动了动。
  他原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安简的,一是怕她担心,二则他心里存着些许侥幸,或许是他这阵子真的太累产生了一些幻觉,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。
  但现在,那只可怖的女鬼阴魂不散,光天化日下都出现了,江浅没办法再瞒下去。
  他把一切跟安简吐露。
  “你是说,叔叔藏的那张画,其实是只鬼?”
  安简听完,不出江浅意料,她将信将疑,“你说那幅画有诡异,可是……那晚我也同样看到了,为什么我一点也看不见?”
  这个问题江浅无法回答她。
  安简叹了一口气,显得有些忧心,“江浅,你是不是太累了呀,要不然……你把这份工作辞了,换份轻松点的工作吧。以你的才干,找份好点的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  江浅摇了摇头。
  那只女鬼的出现,跟他累不累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。
  安简不由握紧了他的手,说:“我觉得你就是这阵太累了,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。”
  面对女友关心的安慰,江浅不忍让她担心,只好点了点头。
  广场里人流如织,周末放假,到处是结伴玩闹的小孩跟大人,欢声笑语。
  可是身处于此的江浅,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。
  他感觉自己像被这个世界隔离抛弃,只剩他一人孤伶伶的。
  浑身都冷了起来。
  这时,他感觉鼻尖突然有点痒,好像被安简的发丝撩到了。
  可他转过头,看见安简系着蝴蝶结的头发安静地盘在肩后,两边垂落的一些头发也被她优雅地绕在耳后,根本不可能蹭到他。
  也就在这时,江浅感觉眼前似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,鼻尖再一次痒了起来。
  他的目光再度变得惊恐起来。
  因为他发现,蹭到他鼻尖的东西,是从他的头顶上垂下来的。
  江浅张了张嘴,慢慢地抬起僵硬的脖子。
  一张掩藏在头发里,惨白得已近有些浮肿的脸,距离江浅不到二十公分。
  没有瞳孔,尽是眼白的一双眼睛,正死死地盯着他。
  黑色的头发在江浅的面庞前飘散。
  她伸出布满尖锐指甲的双手,忽地一把狠狠掐住了江浅的脖子。
  “呃……”
  江浅感觉自己被两只力大无穷的手狠狠掐住,一口气卡在喉咙处,瞬间无法呼吸。
  他双手死死地扳住脖子处这双手,想要把它扳开,对方却纹丝不动。
  一股强烈的剧痛袭击他全身所有的神经。
  那女鬼十根尖锐的指甲,用力地插进了江浅的脖子。
  他感觉他的脖子正在往外溢着温热的液体,那是他的血。
  这只厉鬼不仅要掐死他,还要要刺死他。
  “呃……”
  江浅想要呼救,可是他别说开口说话,连呼吸都已经无法呼吸,只能疯狂地拍打着女鬼的手。
  “江浅!”
  安简在耳边惊慌地叫喊着。
  “你怎么了,江浅!”
  安简的声音传进耳朵的瞬间,那只厉鬼突然消失了。
  江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  “江浅……你怎么啦?”安简惊慌的声音传来。
  无尽的恐惧淹没了江浅的理智。
  “她来了,她又跟来了……”
  他紧紧拉着安简的手,疯狂地往广场中央跑。
  “江浅……”
  “江浅!”
  安简在身后惊慌地叫喊,但江浅充耳不闻。
  他此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逃得远远的,越远越好,直到那只可怕的女鬼追不到他。
  “呀!”
  身后突然传来安简一声惊叫。
  江浅这才发现,自己拉着她跑得太快,害得安简不小心扭到了脚。
  “安简,你没事吧?”
  江浅终于恢复了理智,惊慌地把她扶起来。
  “呀……”安简眉头微微一皱,“好像扭到脚了。”
  “对不起,安简。”江浅愧疚地扶着她。
  “不是很重,休息一下就好,不要紧的。”安简安慰他说。
  她随后十分关切地看着男朋友,“江浅,你刚才……真的很吓人,到底怎么啦?”
  安简的话重新把江浅拉回到方才的恐惧之中。
  他不顾广场周围不少人向他投来的怪异目光,惊魂未定回答喘着气,说:“那只鬼……她刚才掐着我的脖子,她想掐死我……”
  “江浅,你别吓我好吗,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呀。”
  “哪会没有,她的十根指甲全都插进我的脖子里了,我的脖子一直在流血,你看……”
  他摸了摸脖子,脸色忽然变得一阵惨白。
  “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没有的?”江浅四处摸着脖子,满脸的不敢相信,“那只鬼明明死死掐着我的脖子,我被她掐得无法呼吸,几乎差点给活活掐死,怎么突然没了……”
  安简看着他,目露惊惶。
  她咬着嘴唇,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。
  她刚才分明看到,江浅本来还坐得好好的,突然间却……自己用手掐着自己!
  安简拼命地要扳开他的手,却纹丝不动,直到看见江浅把自己掐得脸色涨红,眼睛都开始要往上翻了,安简才忍不住惊恐地大声叫喊他,令他清醒过来。
  她压下心里的害怕,忍不住叹气,说:“凝姐这几天不在,等过几天她回来了,咱们过去咨询她看看,好吗?”
  江浅并不认为作为心理医生的苏凝,在这件事情上能帮到他什么。
  但他听出了安简语气中流露的一丝哀求,只能同意。
  发生这样的情况,约会自然无法继续下去。
  安简陪江浅回家。
  那只给江浅造成了极大恐惧的厉鬼,过后也似乎消失,没再出现。
  可只有江浅知道,她会在你意想不到时候,出现在你眼前。
  江浅的精神根本没有一刻能够放松。
  “出租屋的床底下,有一个保险箱,密码是0719,里面放着一个盒子。切记,千万不要打开它,拿到盒子之后在晚上十二点之前,把盒子沉到江底。”
  江浅第二十三次重复播放手机里那条语音信息。
  江浅爸依旧是呆呆地睁着眼睛,看着天花板,对此没有半点反应。
  江浅见状,只能叹一口气,关掉手机。
  他茫然地看着床上的江浅爸,想不明白,他那天晚上在父亲的出租屋里搜出的画,究竟是什么东西。
  安简已经走了。
  江浅想留她一起吃晚饭,她推辞说有些累,想先回去休息。
  当晚,江浅睡得很不好。
  明明没有做噩梦,可他却总不时地被惊醒。
  醒来时,次次都是浑身冷汗。
  翌日一早,安简又过来陪了他一整天,让江浅的精神状态稍好了一些。
  只是一到晚上,江浅又睡不安寝,一夜惊醒十几次,陷入恶性循环。
  安简知道他的情况,周一请了一天假,陪江浅一同到苏凝开的心理诊所。
  两人到诊所的时候,苏凝才刚刚替一个因为工作压力大,而专程来咨询问诊的女白领安排完治疗计划。
  看见两人来,她笑着打趣说:“你俩今天不会是双双翘班了吧。”
  说话间,她套裙下那对裹着黑色薄丝袜修长得惊人的双腿慵懒地交叠。
  苏凝是个很典型的北方美女,个子高挑,留着一头酒红色的波浪型中长发,红唇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脸上的妆容永远是那么地精致,女人味十足。
  她成熟性感的气质,跟淑女婉约的安简完全不同。
  苏凝招呼两人坐下后,安简没有太过客套,直接把江浅的情况告诉了这位无话不说的漂亮闺蜜。
  苏凝听后脸色严肃了起来:“听起来似乎有点严重,我先帮江浅做个检查吧。”
  苏凝是个具有专业资质的心理医生,安简对她的能力非常信任。
  不多时,诊断的结果就出来了。
  “目前来看,江浅的身上有睡眠障碍,同时伴随有睡惊症,长久地发展下去,会对他的健康和精神造成很大影响。”
  苏凝脸色认真地把诊断的结果,详细地告诉了两人。
  “那怎么办?”安简满脸担忧。
  苏凝柔声说:“不要担心,只要找到发病的根源,对症治疗,江浅身上的这些问题都能得到治疗的。”
  江浅沉声说:“造成这一切的根源,都是那幅诡异的画。”
  “画?”苏凝愣怔了一下,“什么画?”
  安简咬着唇,把事情简略地跟苏凝说了一遍。
  苏凝听后眉头一皱,“这么奇怪,那画长什么样,给我看看。”
  江浅叹气,“扔进江里了。”
  “凝姐,江浅现在这样,有什么方法可以帮他?”
  比起那幅无甚紧要的画,安简关心的是男朋友的身体状况。
  苏凝拍了拍她的手背,微笑说:“好了,安简,你不用担心,我先给江浅开点帮助睡眠的药,让他把睡眠调整好来,后面再观察看看。”
  “那麻烦你了,凝姐。”
  “你还跟我客气什么。”
  苏凝微笑着坐到桌前,一边开着药单,一边头也不抬地说:“难得你俩一起来,我今天恰好没有预约的病人,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吧。”
  安简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她这位好闺蜜聚餐,于是欣然同意。
  “那我们请客吧。”
  “好啊,你们要请客,那我就不跟你们二位客气啦。”
  “瞧你说的。”
  有苏凝这位专业的心理医生在,安简心里终于稍微安定下来。
  苏凝很快开好了药单,让两人先坐一会儿,踩着红色的高跟鞋,“噔噔噔”地到楼上去配药了。
  这时,安简的包包里传来了手机信息提示声。
  是微信上有人给她发信息,于是她拿出来看看。
  身旁的江浅,起初只是不经意地瞥了她的手机一眼。
  安简也和他一样,微信里加了不少公司的同事,平时就算没在上班时间,也经常会收到同事或上司发来的一些工作上的信息。
  今天安简专程请假陪他,手头上的工作只能让同事帮忙处理,江浅心想可能是同事有事找她。
  但江浅不经意的一瞥后,却看到微信上给她发来信息的,是一个他并不陌生,但却一点也不想看见的人。
  对方的头像用的是一张自拍照,那是一个皮肤黝黑,但头发却梳得锃光油亮的青年,咧着嘴冲着镜头在笑,露出一口在江浅眼中看来很是夸张造作的大白牙。
  是罗东。
  那个二流子一样的家伙!
  他之前追求过安简,但后来随着安简跟江浅在一起之后,江浅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人出现,还以为他自觉消失了。
  江浅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没有死心,还在缠着安简, 更没有想到安简和他还有联系。
  他皱着眉头,说:“这个姓罗的二流子,还对你纠缠不清吗?”
  “什么二流子?”安简讶然望他,说:“你是说罗东?”
  江浅沉着声说:“除了他还能有谁?安简,这个人看上去不务正业,你以后不要再跟他有联系了。”
  安简没有发现男朋友脸上的不高兴。
  她正低头拿着手机一边在回复,一边为罗东轻声辩解说:“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他现在有自己的事业,没有不务正业。”
  “而且,他从来没有纠缠过我,我只当他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而已。”
  江浅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。
  他想知道罗东在微信里跟安简聊什么,却又不想被安简认为他是要干预她的私人生活。
  心头有种莫名的烦躁。
  “咚。”
  “咚。”
  这时,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上,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。
  江浅有些奇怪地抬起头。
  苏凝个子虽然高挑,但身材修长,一点也不胖,踩着高跟鞋走楼梯时发出的声音还是比较轻的。
  但传来的这两声脚步声,听起来却非常沉重,而且间隔也比较长,有些奇怪。
  江浅抬头望去,隐约看见红色的楼梯转口处,有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  他试探地问道:“凝姐……是你吗?”
  没有回应。
  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仍然站在那里,一动也不动。
  一股寒气从后背陡然升起。
  江浅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,再次喊道:“凝姐,是,是你吗?”
  他的声音已经能听出有些发颤了。
  “江浅,你怎么了?”
  安简被他突然的叫喊吓了一跳,抬起头来时,便看见江浅那苍白的脸色。
  江浅的额头布满冷汗,语气充满了惊恐。
  “她来了……她在上面,你看到了吗……她就站在那……”
  安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上去,什么也没有看到。
  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拉住男朋友的手,“江浅,那里什么都没有,你不要乱想,都是假的……”
  “怎么可能没有呢,她就站在那里,就站在那里……”江浅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,“她在等我上去……等我上去自投罗网……”
  “我没有骗你,真的什么都没有,楼上只有凝姐一个人……”
  江浅脸色骤变,变得更加惨白了。
  “她……她想害凝姐……我如果不上去……那只鬼,她就要害凝姐……”
  江浅的话音落下时。
  “咯……咯……咯……”
  一道诡异瘆人的笑声,从楼梯口的阴影处传了下来。
  听到这笑声,江浅的头皮几乎要炸开。
  而身旁的安简却依旧对此一无所觉。
  江浅心中惊悸,只觉得心脏震荡得几乎要跳出胸腔,他下意识地想要立刻逃离这只厉鬼,可是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,动弹不得。
  “我不能走……我一走,她就要害死凝姐……那只鬼就要害死凝姐……”
  江浅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,全身僵硬得像冰块一般,嘴唇在不停地颤动。
  他几乎是鼓起了最后一丝勇气,才艰难地抬起双腿,向前迈动了几步。
  一个面目浮肿,眼睛完全只有眼白而没有眼珠的女鬼,静静地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。她披散着头发,弯着身子,冲着江浅发出阵阵诡异笑声。
  这瘆人的一幕,让江浅全身的血气直冲上了脑门。
  他好不容易鼓起的最后一丝勇气,在这只厉鬼的笑声中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  江浅脚一软,整个人直栽倒到了地上。
  “啊!”
  耳旁传来了安简惶恐的惊喊。
  “安简,怎么啦?”
  苏凝听到叫声出来,便看见倒在安简怀里的江浅,她心里一惊,“噔噔噔”的飞快下楼。
  “凝,凝姐……”安简眼眶都红了,“江浅他……”
  “他晕厥了,先把他放平来,别动他……”
  苏凝看了他的瞳孔,又探了他的心跳和脉搏,迅速地把江浅的衣领解开,让他的呼吸可以通畅一些,跟着又给他掐人中。
  没过多久,江浅才缓缓醒来。
  “江浅,你说……那只女鬼刚才站在楼梯上,那现在呢?”
  江浅的目光再度朝楼梯的方向望去,沉默地摇了摇头。
  但安简跟苏凝依然看见他眼中浮现的一丝惊惧。
  两人对视了一眼,安简咬着唇,惊慌失措地说:“凝姐,江浅他……现在究竟是怎么啦?”
  苏凝犹豫了一下,最终只好回答说:“依目前来看,江浅的身上已经出现了精神分裂的前兆,情况比我预想的要严重得多。”
  “凝姐,你,你不要吓我……”安简被她的话吓得脸都有些白了。
  “我当然不想吓你,只是江浅的情况确实已经有些严重。”
  苏凝叹了一口气,对她说道:“我看,我得亲自给晴姨打个电话,告诉她江浅的情况。他现在这种状态,短时间内已经不适合再去上班了。”
  安简听到问题这么严重,登时六神无主:“怎么会这样,凝姐,这可怎办才好?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江浅呀……”
  苏凝连忙握紧她的小手,安慰说:“放心吧,你是我最好的闺蜜,江浅也是我的好朋友,我怎么会不管呢,放心吧。”
  费晴还在警局上班,接到苏凝打来的电话时,她显得很错愕。
  她近来公事繁忙,最近的一周都没回家住,收到这样的消息,完全没有准备。
  费晴亲自驱车,半小时后,穿着衬衫长裤的她,便踩着高跟鞋雷厉风行地到了苏凝的诊所。
  看着脸色苍白,满头大汗的江浅,她蹙着秀眉问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  安简只好把一切告诉她,随后一旁的苏凝也将自己的诊断结果递给费晴。
  “这只是我个人的初步诊断结果,更具体的,需要晴姨带江浅到更专业的地方去做诊断。”
  看着诊断单上的结果,费晴皱着眉头,沉默了半晌,才柔声说。
  “你的诊断结果就是非常专业的,暂时不用去其他地方。嗯,这些我都知道了,这次就麻烦你了,小凝。”
  “晴姨您说的是哪里话,我跟江浅和安简都是好朋友,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江浅现在的状态需要多休息,而且最好有个人能帮忙照顾他。”
  费晴点点头:“我知道了,我先带他回家,便不打扰你了。”
  “嗯,晴姨你们慢走。”
  三人跟苏凝告别后,费晴随后载着江浅跟安简先回家里。
  到了家,费晴接了个电话,便匆匆地说:“安简,警局那边我还有事,江浅他就麻烦你先照顾,晚点我就回来。”
  “有什么事,可以请徐阿姨帮忙,或者给我打电话。”
  安简乖巧地点头说:“晴姨,您忙吧,我会照顾江浅的。”
  费晴乘着电梯下楼后,脚上踩着高跟鞋,“噔噔噔”地向车库走去,一边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  “接下来我得回家住一段时间了。多久?不太清楚呢……”
  “是我儿子,他出现了一些状况,晚上我必须回家照顾他……别人我不放心。我也不知道多久,到他好了为止吧……让他到你那住?”
  “他大概不会同意……不是这个原因,你又没得罪他,他怎么会对你有意见……”
  “他自小跟他爸感情很好,你也知道,他爸出了车祸,现在成植物状态,放着他一个人,他肯定不会答应……”
  “你说什么?”
  “咯噔”的一声。
  费晴脚下的黑色高跟鞋忽然停住,美丽的玉容显得很是惊讶,“你说真的还是假的?”
  手机那头似乎又说了些什么,费晴脸上听得十分惊讶。
  “好吧。”
  “别那么快,等我晚上下班回来了再说。”
  “嗯,先这样,挂了。” 第 6 章 搬家
  江浅的状态很差。
  回到家,那只女鬼的影子依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  安简一整天都在陪着江浅。
  苏凝间中还打了两次电话来询问江浅的情况,对他非常关心,安简跟她聊了整整半个小时,才挂断了电话。
  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江浅,有些内疚:“对不起,安简,害你们担心了。”
  安简握了握男朋友的手,轻声说:“说这些做什么。”
  她看了看时间,对江浅说:“到吃药的时间了,我去给你倒杯水来,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吧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。
  安简给他倒来了水,江浅随后把药服下。
  苏凝目前给他开的都是一些安神和助眠性质的西药,药一服下,没多久,江浅就感觉困意来袭,就在沙发上躺下。
  安简把客厅大电视的音量关了,坐在江浅的身边陪着他。
  江浅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  不知过了多久,他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。
  是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响。
  家里的灯都点亮了,安简不在客厅,徐阿姨则在厨房忙碌,似乎正在做晚饭。
  江浅强忍着昏沉的脑袋,拿起手机,看见打来电话的是他妈妈,便接通了电话。
  “妈。”
  费晴在电话里询问他怎样了。
  江浅感觉脑袋很沉,但不想让她担心,便只回答说:“还好,你要下班了吗?”
  “嗯,我今晚会提前回来,安简还在吧?”
  “她还在,有什么事吗?”
  “吃完晚饭后,我们今晚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住,得跟安简说一声。”
  听到费晴说要搬家,而且今晚就搬,江浅很吃惊,“家里住得好好的,为什么突然要搬家?”
  “爸晚上还需要有人守着,妈,我不想搬。”
  费晴在电话里没有说太多,只是说江浅爸跟照顾他的徐阿姨也一起搬过去时。
  江浅隐隐猜到她要搬去哪里,犹豫了一下,最后还是没有反对。
  刚挂电话,安简从房间里走出来。
  “晴姨打来的电话吗?”
  江浅点了点头。
  “啊?你说晴姨打算要搬到别的地方住?”安简听到后,也跟江浅一样吃惊。
  她犹豫了一下,说:“虽然发生了一些事……但你们在这里住那么多年了,晴姨也没必要因此搬走吧?”
  “当然不是这个原因,你也知道,我妈又不信这些。”
  江浅知道她的意思,说道:“她电话里说,让我跟爸搬过去跟她一起住,照看更加方便。搬的地方不会太远,你不用担心。”
  “哦。”
  安简应了一声,随后问: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凝姐给你开的药有用吗?”
  “还好吧。”江浅随口回答道。
  顿了顿,他才说道:“吃了凝姐开的药,睡倒是能睡,也没再作梦,就是感觉睡得不深,醒来头也有些重。”
  “那……就再吃两天看看吧,要是效果还不行,再让凝姐开些别的药吧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。
  徐阿姨这时端着饭菜出来了,招呼两人过去吃饭。
  吃过晚饭,安简进房间帮江浅收拾东西,徐阿姨得知今晚要搬家,则去帮忙准备江浅爸的东西。
  到了八点多,费晴还没有回来,眼见时间不早,安简就先回去。
  九点多,费晴终于下班回家。
  刚开门进来,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。
  “喂……嗯,刚好到家,搬家公司的人到了是吧……”
  玄关处,费晴跟电话那头说着,化着淡妆的美丽容颜略微浮起惊讶之色,“你怎么也来啦?”
  “哦,没什么不行,只是有些意外,那你上来吧。”
  “太太,您回来啦,吃过晚饭了吗?”徐阿姨迎了上来。
  费晴点了点头,“吃过了,他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?”
  徐阿姨回答她:“都收拾好了,就差太太您自己的东西,用帮忙吗?”
  “我的东西不用收拾,那边有,搬家公司的人已经上来了,行李让他们直接搬过去就行了。”
  “好的,太太。”
  “妈,你回来了,现在就要搬过去了吗?”
  江浅听到开门声,从江浅爸的房间里走出来。
  “嗯。”
  费晴应了一声,问他道:“感觉怎么样了,有没有好一些?”
  江浅回答她:“还行。”
  最起码在家的时候,那只厉鬼似乎还没有出现过。
  那只鬼是造成江浅现状一切的根源,江浅不是什么小说主角,电影主人公,他只是一个普通人。
  面对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,他真的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与恐惧。
  费晴点了点头,“妈近来公事繁忙,回家的时间不多,搬到别处住也是想有人可以帮忙照看你,等会我给你介绍个人。”
  “叮咚。”
  门铃声这时响了,徐阿姨过去开门。
  “我们是搬家公司的,请问是费女士家吗?”
  “是的,请进。”
  “好的,打扰了。”
  几个身穿统一制服的人鱼贯而进。
  坐在沙发上的费晴没有起身,只是对进来的几人说:“东西都在这了。”
  “哦……好……好的……”
  “让……让我们来就行了。”
  几个搬家公司的年轻人只是看见费晴一眼,都变得拘谨起来。
  由于一会儿还要出门,费晴便没有换衣服,穿的仍然是警局上班时的工作装。
  上身是白色的紧身衬衫,外面套着一件小西服外套,下身是黑色的紧身西裤,斜盘着的双腿非常修长。
  她脚下踩着一双亮黑色的尖头高跟鞋,露出的一小截脚背朦胧柔滑,玉足裹着薄如蝉翼的丝袜。
  那头乌黑的秀发则挽扎着一个梨花发型,在脑后盘成一个低发髻。
  费晴容貌美艳,着装打扮更处处透着一种雷厉风行。
  几个搬家公司的年轻人,从来没遇见过气质像费晴这样气质端庄又冷艳的客户。
  在她面前,都变得非常拘谨。
  东西不多,除了衣服等杂物外,也就江浅的一些书和费晴工作的一些资料档案稍微多一点,几个搬家公司的人一趟就能带完。
  几人刚准备下楼,电梯门开,三男三女恰好从电梯出来。
  “崔小姐。”
  那几个搬家公司的年轻人,对着走出电梯的一个穿着套裙的女人打了声招呼。
  “东西都收拾好了吗?”
  “收拾好了,费女士说就这些。”
  “嗯。”套裙女人应了一声,对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吩咐说,“阿明,你带他们先去吧,一会周平帮左先生开车。”
  “好的,崔秘书。”
  一行五人走到开着的门前,为首的男人摆摆手,按了按门铃。
  坐在客厅沙发的费晴看见了来人,便起身过去。
  江浅也跟了上去。
  男人微笑走来。
  “晴。”
  “你来了,都进来吧。”费晴的反应很平静,只是把门打开了一些。
  但她身旁的江浅分明看见,他妈妈在望着这个男人的时候,脸上明显柔和了下来。
  “妈给你介绍,他叫左汉江,是妈的男朋友,你可以叫他叔叔。”
  费晴说完,又对着男人说道:“这是我儿子,江浅。”
  左汉江听到她的话,显得十分高兴。
  他走上前来,微笑着主动朝江浅伸出手,说:“江浅,初次见面。”
  “初次见面,左叔。”
  握手的时候,江浅悄悄地打量着左汉江。
  这是江浅第一次跟母亲这位男朋友正式见面。
  他的长相很普通,并不怎么出众,长着一张方字脸,下巴方正,三七分的乌黑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。
  他身高很高,比江浅跟江文景都要高上半个头,而且看得出来他平时应该也有经常健身,裁剪得体的西服穿在他身上很合身,身材修长的费晴站在他身旁也要矮他一个头。
  因为保养得好,他的年龄江浅有些猜不太准。
  他看上去像三十多四十来岁,但微笑间两边眼角显眼的尾纹又显示他的年龄不止于此,江浅猜测他的真实年龄可能接近五十,应该要比费晴大了至少十几岁。
  抛开年龄上的差距不论,这是一个成熟又稳重,并且在事业上定然非常成功的男士。
 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,却能让人不自觉地感觉到他所拥有的强大自信。
  这是只有那些在人生以及事业上攀登到了高峰,获得常人所没有的成功的人才能拥有的。
  江浅有些明白,为什么个性强势的妈妈会答应当他女朋友。
  他比江浅爸强太多了。
  左汉江身旁跟着四个人。
  两个三十多岁,身穿护理服的女人是来帮忙转移和照料江文景的。
  还有一个名叫周平的司机,一个穿着套裙的年轻女人叫崔曼,是左汉江的私人秘书,搬家公司以及身旁两名专业护理都是这位崔秘书帮忙安排的。
  两名护理将茫然醒着的江文景搬到一张轮椅上,小心地护推了出来。
  江浅也连忙过去小心地护着。
  左汉江仔细地打量着江文景,随后微笑着对那两名护理吩咐道:“慢一点,不用着急,最要紧别颠簸到了病人。”
  “好的,左先生。”
  费晴看了他一眼,说:“我们下去吧。”
  左汉江的座驾是一台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,除此外另跟着一辆蓝色的宾利慕尚,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,以及一辆专业的医护车。
  左汉江邀请费晴跟江浅一起坐上他的劳斯莱斯,江浅婉拒了,他想要跟江浅爸坐同一车,好照看他。
  左汉江没有坚持,便吩咐开车的司机开稳一些,他则跟费晴一同坐上了后排座。
  崔曼在前排开车。
  费晴将工作的笔记本打开,放在腿上,准备看资料,她随口说了一句。
  “你怎么也来了,还带这么大阵杖做什么?”
  左汉江和她紧挨着坐在一起,微笑着伸手搂住她肩膀,说:“跟你儿子第一次正式见面,当然必须亲自来才显得诚意。”
  费晴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,“你在电话里让我们搬过去,我起初还以为你在开玩笑。”
  “你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。”左汉江失笑,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微微搂近了些,“你儿子将来也是我的继子,他的健康出了点问题,我这将来做他继父的,自然得对此上心。”
  他随后半开玩笑地说:“我那儿的风水当初是请大师看过的,一级的好,你也住那么久了,江浅他一定能住得习惯的。”
  “除了这个,我更意外,你居然主动提议把那人也一并带过去。”费晴侧面瞧了他一眼,“你不是一直都不待见这个人的吗?”
  左汉江微笑说:“你前夫突然间出了车祸,现在变成这个样子,再怎么不待见他,我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来,何况你跟他夫妻一场。”
  “不看在你的面上,也得看江浅的面,带他过来之后,我会另外再请一两个护理过来,也会给他用上最好的药。”
  男友的大度,让费晴有些感动,不由问道:“江浅搬过来一起住自然没问题,可那家伙长时间住那,会不会让你不自在?”
  “怎么会呢。”左汉江笑着说,“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。”
  费晴蹙着眉,说:“你虽然能接受,但我却总感觉有些不自在……”
  左汉江说:“既然这样,那就让他搬到楼上住,反正我们一直住在楼下,没什么事少上楼就好。”
  费晴想了一下,说:“那也行吧。”
  从这里到左汉江住的地方至少要四十分钟,费晴坐直起身子,打开笔记本,打算趁路上的时间再查些资料。
  左汉江见她争分夺秒地工作,连下了班也闲不下来,神色间隐见倦色,他有些心疼地说。
  “一些不必要的工作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,偌大的江城警局,有的是人可以帮你分担。”
  费晴摇了摇头,“这件案子,我必须亲力亲为,无法假借他人之手。”
  左汉江看了一眼她的笔记本屏幕,惊讶说:“这不是两年前……在我的酒店被杀的那个保洁员吗?”
  左汉江名下有一家四星级酒店,两年前发生过一宗命案,死者是在酒店上班的保洁员,一个三十多岁的离异女人。
  那天她清晨五点到酒店正常上班,六点多的时候就被人发现死在了酒店二楼角落的卫生间里,死的时候十根手指被人切掉。
  报案后,警方第一时间来到命案现场调查取证,奇怪的是,酒店的监控都正常,但却在关键的案发时间似乎受到了干扰,只拍到一片雪花,调查陷入僵局。
  那被杀的女人的母亲天天跑来酒店大闹。
  左汉江得知那被谋杀的女人尚有一个几岁的孩子,亲自到酒店来,给对方支付了一笔极为可观的赔偿金,并承诺会赞助那个孩子到上大学之前的所有学费,这件事情才暂时完了。
  左汉江也是因为这个案件,认识了江城重案组主任的费晴,并对她展开了追求。
  左汉江奇怪地说:“那案子不是成了积案,一直没有破,难道有新发现?”
  “茫无头绪。”费晴摇头,“凶手不仅依然逍遥法外,这两年来新增的两件诡异命案,我也严重怀疑是这凶手的所为,而且……”
  “而且什么?”
  费晴深吸了一口气,“三个月前,重案组的一个外派科员,被人用刀锯死,死状很惨,很有可能跟两年前杀死你酒店那保洁女人的凶手是同个人,并且这次是专程对我们警方挑衅。”
  左汉江听得直皱眉,不禁有些担忧地看着她:“听着真够可怕,如不是知道你的性格,我真想劝你辞了这份工作。”
  费晴没有言语,只是眉头紧锁地继续看着档案资料。
  左汉江在车上接了几个重要的电话,车子已经在路上开了半个小时,就快要到郊外。
  两人坐在后座,司机周平在前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。
  左汉江见身旁的费晴仍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,容色间有些疲倦,忍不住把她的笔记本屏幕合上,轻轻搂住了她。
  “时间也不早了,这案子一时半会也破不了,就快要到了,休息一下吧。”
  费晴本想再看一会,但笔记本已经给他合上,也就任由他搂着。
  左汉江住在郊外,但并不远离市区。
  这片别墅群是整个江城地段最贵的区域,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,左汉江显然也是其中之一。
  他的住处是一幢双层的复式别墅,单层面积超过四百平,还带花园跟泳池。
  基本就是江浅在电视上才能看到有钱人的住处。
  别墅大厅宽敞明亮,大厅左右两侧各有一条木楼梯可以直通二楼。
  费晴给江文景安排的房间在二楼第二间,第一间靠近大厅的是江浅的房间。
  别墅也有专供佣人住的房间,徐阿姨跟原有的三个佣人一样,另外住在各自的佣人房里。
  江浅爸依然是老样子,即便换了个新环境,目光依旧是茫然呆滞。
  几个护理忙前忙后,推着他上楼,给他弄新床,他都没有任何反应。
  江浅妈也只是给他安排了个房间,连进去看一看都没有。
  倒是江浅看见他妈妈的男友左汉江,还专程关心地到他爸的房里看了会,见到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,吩咐家里几个佣人帮忙改进。
  到一切都安顿好忙活完之后,已经是十二点多了。
  江浅在江浅爸的房里待了一会儿,确认他已经睡着了,便走出来。
  走到二楼的围栏处往下望。
  江浅看见费晴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,正在神情专注地看着茶几上她那台笔记本电脑,显然还在工作。
  他妈妈的男朋友左汉江,则从楼下走上来。
  他似乎刚洗完澡,头发还是湿的,身上披着一件腰间系带的灰色睡袍,嘴里叼着一个紫檀的烟嘴,迈动着睡袍下两条毛绒绒的大腿,慢慢走了上来。
  看见江浅,他走了过来,和善地拍了拍江浅的肩膀,说:“在这里住,不要见外,就当自己家一样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,“好。”
  “对了,江浅你还没洗澡吧?”左汉江指了指前面,对他说。
  “楼上跟楼下各有两个浴室,楼上的往前走就有一个,洗完澡,今晚好好休息,明早我带你到四处逛逛,熟悉熟悉。”
  江浅其实不想这么快跟他近乎,但见左汉江这么热情,只好点了点头。
  到浴室洗完澡出来,时间已经晚了,徐阿姨跟几个佣人回各自的房里休息。
  别墅里变得静悄悄的,只偶尔听到几声键盘敲击的声音。
  到房间外,江浅往前走多了几步,向大厅楼下望去,果然看见费晴还在工作。
  她男朋友则坐在她身旁,很随意地翘着腿,正在看报纸。
  费晴这时似乎忙完,终于合上了笔记本。
  江浅刚回头走,就听到楼梯传高跟鞋踩楼梯的声响,果然是费晴走了上来。
  “妈。”
  费晴点了点头,走了过来。
  她细审了江浅的脸色,说:“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,洗完澡了吧。”
  “嗯。”江浅点头,“准备去睡了。”
  从苏凝的诊所回来过后,江浅就没再看见那只鬼。
  其实他只要不被那只厉鬼恐吓,他不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什么问题。
  江浅现在只希望不要再看见那只厉鬼。
  “后面就暂时在这住下,别想太多,就当是自己家,知道吗?”
  江浅点了点头。
  “早点休息吧。”
  费晴说完,就“噔噔”地下楼去了。
  江浅爸的房间明明就在身后不远,但自始至终,费晴都没有要走进去的意思。
  不知道为什么,江浅总觉得有些失望。
  费晴下楼后,大厅的灯“啪嗒”的一声关了,整幢别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。
  虽已经深夜,但江浅并没有任何睡意。
  往前走了几步,来到楼梯的木围栏处,往下望去,昏暗的灯光下,江浅看见左汉江搂着费晴的腰,两人进了大厅的第一个房间里,随后门被关上。
  江浅下意识地张了张嘴。
  他虽然早已经知道费晴跟左汉江交往有一段时间,男女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,也可能早已经做过。
  可是亲眼看见左汉江搂着他妈妈费晴一起进了楼下的主卧室,江浅发现他自己其实一直都并未对此做好心理准备。
  回头望了一眼江浅爸的房间,江浅犹豫了一下,轻轻地走下了楼梯。
  别墅大厅的主灯已经关了,只剩主廊道还有微弱的灯亮着。
  江浅来到了两人的房间外,终于鼓起了勇气,将耳朵贴到了门上。
  他没有任何特殊癖好,当然更没有任何网上说的什么恋母情结。
  他只是,心里替江浅爸有一点点不甘心。
  江浅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愚蠢,也根本对已发生过的事没有任何意义。
  但他依然有一种侥幸的希望,希望潜意识里他妈妈跟男友之间的关系,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。
  江浅的耳朵贴到了门上。
  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。
  没有任何声音。
  江浅愣了愣。
  看着这扇造型华美,价格显然不菲的沉重木门,他反应过来,并不是房里没有声音,而是这扇门将声音完美地隔绝了。
  他嘴角苦笑,说不出心里是失落还是庆幸。
  犹豫片刻,就在他准备要回楼上的时候,鬼使神差的,他的手握上了房门的门柄,轻轻地往下压了压。
  门把很轻松地一压到了底。
  门竟然没有反锁!
  江浅握着门柄的手不自觉地出了汗,他心怦怦直跳,但没有松手,而是轻轻地往前推开了一条小门缝。
  来的时候,江浅看见过门后的房间布局。
  如果不是他知道这间主卧室是一隔为二,床在内里,门后这边是休息坐的小沙发和小茶几,房间的中间做了半隔断,从门后是直接看不到床上的,他绝对不敢推开门,哪怕只是一条小缝。
  门缝推开的一瞬间,一阵压抑的急促喘息声,闯进了江浅的耳朵。
  “唔……嗯……”
  “啧啧……”
  江浅的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腔。
  他如何听不出来,这是左汉江在跟费晴接吻所发出的声音。
  江浅更是知道,两人刚进了房间就立刻在接吻,代表着什么。
  门缝慢慢的,一点一点地扩大。
  卧房里亮着橘黄的灯光,那是暧昧的颜色。
  江浅把房门推开了一条小缝,顺着门缝望进去,正好看见卧室内里那张大床的边缘。
  卧室的地面上铺着绣有花纹的毡子。
  江浅在床下看见了左汉江刚才披的那件袍子,还有他妈妈那件黑色的西装小外套,以及……
  本该穿在她身上的那件白色的紧身衬衫。
  压抑喘息声传来,江浅知道两人此刻正在床上激烈的接吻。
  “咯噔”的一声,费晴脚下穿的黑色高跟鞋扔到床下。
  江浅听到左汉江的喘气声忽然加重。
  费晴随后发出一声奇怪的轻喘。
  “嗯……别……不嫌脏的吗?”
  江浅听到左汉江低喘着气,嘴里发出啧啧的奇怪声音。
  “你知道的……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双脚,太漂亮了……唔……”
  “别……我还没洗澡呢……”
  “这样很好,我最喜欢你工作时那种样子了……”
  令人脸红耳赤的对话,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,隐隐约约地传来。
  没过多久,地上多了一条干练的女式黑色西裤,和一件带蕾丝的黑色文胸。
  吸吮的声音传来。
  费晴压抑的喘息声,忽然变得急促起来。
  “轻点……别那么用力……”
  左汉江正在用嘴吸吮着费晴的乳房。
  江浅听得心脏像打鼓一样,怦怦直跳。
  两人在做爱!
  他像失去了灵魂一样。
  怅然若失地关上门,返回了楼上。
  他来到了江浅爸的房间里,拉过一张椅子,坐在他身前。
  房里没有开灯,窗外月色正明。
  江浅爸似乎刚才已经睡过了,这刻正睁着那双茫然无神的眼睛,依旧呆呆地望着天花板。
  江浅静静地看着他。
  从他开门,到进来坐下,江浅爸没有一丝半点的反应,连眼睛都没有动过半下。
  江浅心里涌现起深深的悲伤。
  他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回,他们一家三口到郊野去郊游。
  那一天,费晴少见地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碎花长裙子,还戴着一顶漂亮的遮阳帽。
  他们找了一处半坡的草地,费晴把餐布铺在柔软的草地上,在上面摆满了餐果点心。
  江浅爸看见远处有棵结了大片果实的芒果树,招呼着儿子一起去摘芒果。
  江浅妈准备好午餐,远远看见他们父子俩在那爬树,玩得不亦乐乎,气得她双手叉腰,命令爷俩马上下来,要罚他们不准吃午餐。
  吓得父子二人连忙跑回来,江浅爸嬉皮笑脸地给江浅妈揉肩捏腿,不停地说着好话,同时不忘给儿子使眼色,要他撒娇。
  最后两人终于逗得江浅妈扑哧一笑,没好气地瞪他们一眼,才叫他们坐下用餐。
  那天他们玩得很开心,要走之前,江浅爸还突发兴起,嚷着要给他最爱的漂亮老婆画一张最美的画。
  那张画江浅爸画了整整一个小时还没好,江浅妈抱怨说坐得腿都酸了,还老是有虫子从草丛里爬出来,要他快点。
  江浅爸嘴上一直嚷着“快了快了”,但他所谓的快了最后依然花了半个多小时。
  画好之后,江浅妈却并不满意,说不喜欢。
  江浅爸一脸不可思议,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画得最用心,最倾注心血的画,怎么就不好看。
  江浅妈撇嘴说,他把她画得太温柔,太淑女,她从来都不是。
  江浅爸怒说,早知道就把你画成一头女暴龙好了。
  江浅妈听后咯咯直笑,江浅爸恼羞成怒的反应,让江浅妈那天回去笑了一路。
  那好像……是他十一二岁左右时的事吧。
  距今不过七八年,一切却已成了只能在记忆中追忆的过去。
  江浅看着眼前已添沧桑,不复往昔潇洒的江浅爸。
  心中想的是,江浅爸住进这里,哪怕他是植物状态,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觉。
  可有些发生着的事情,对他依然是一种深深的伤害。
  还没离婚的两人,虽然住在同一幢别墅。
  但至今仍深爱着江浅妈的江文景,他此时唯一能做的事情,就是对着枯燥的天花板发呆。
  他深爱着妻子则正在楼下的卧室里,跟她的男友做爱。
  这对江浅爸,是不是一件特别残忍的事?
  江浅不知道。
  他今晚不想回自己房里,他想在这里陪着江浅爸。
  他是江浅爸现在唯一的安慰了。
  楼下的卧室。
  费晴躺在床上,随着黑色的蕾丝内裤被男人扔到床下,她身上只剩下腿上穿着一双肉色丝袜。
  她低声喘息着,雪白丰满的乳房在急促地起伏。
  男人抱着她的大腿,把脸埋在她的身下。
  他舔动的动作有些粗野,甚至有些像是在噬咬一样。
  她男人就是这样,每次到了床上跟她亲热,总表现得像一头饥渴的野狼。
  但不可否认,他粗野的狂吻跟爱抚,像是有一种奇怪的魔力,每一次总能挑起她身体深处的情火。
  男人的脸紧贴着她的身体,一点一点移了上来。
  左汉江沉重雄壮的身躯,很快就压到了她的身上。
  他的嘴再一次狠狠地朝费晴红艳的双唇吻下。
  没有说半句话,费晴和左汉江紧抱在一起,激烈地拥吻着。
  成年人之间,特别是成年男女之间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,他们不需要多余的言语。
  左汉江喘着粗气,狂热地吻着她的唇,吻着她的脸颊,吻着她的脖颈。
  费晴仰着脖子,微微张着嘴,像是被他吻得需要张嘴透气的美丽鱼儿。
  左汉江埋首在她雪白的颈间,一只粗糙的大手,用力地揉紧了她挺拔的乳房。
  “呃……”费晴轻声低吟。
  她的喘气声渐渐变得急促,激吻之间,脸颊开始泛起红潮。
  费晴忍不住张开那对裹着肉袜的双腿,紧紧地反缠到了左汉江的腰处。
  空气之中,充斥着鼻息与呼吸之间混合而出的暖烘烘的气息,那是情欲的味道。
  摩挲之间,左汉江下体的坚硬已经感觉到了费晴的情动和湿润。
  知道这位在江城警界被视为女神一样的重案组女警,已经对他发出了冲锋陷阵的信号。
  他把男人的坚硬,抵在了她女人的柔软处,却不急着冲锋。
  他低下头,吻住了她一颗直挺的美丽乳头。
  “呃……”
  费晴按着他腰的手紧了紧。
  左汉江能感觉到她更进一步的变化。
  他的嘴松开她的乳峰,一路往上,再一次紧紧地印上了费晴的唇。
  费晴两只手轻挽着他的脖子,唇跟唇温柔地律动。
  左汉江已经感觉到她的柔软,越来越火热,知道火候已经到了。
  他的嘴从她娇嫩的红唇离开,移向了她的耳垂,吻了吻,喘着粗气,问。
  “需要戴上吗?”
  费晴挽着他的脖子,轻轻喘着回答:“今天不用,进来……”
  左汉江听得十分惊喜。
  他坐直起身子,将费晴一条腿高高举起,接着用力一挺,就这么猛然地撞进了她的身体里。
  “呃……”
  费晴本能的一声低呼。
  左汉江撞进来之后,也没有第一时间动作,而是停了下来,深吸了几口气,像是在适应着费晴的柔软和紧密。
  他最喜欢的,就是在没有那层橡胶阻隔的情况下进入费晴的身体。
  平时戴着那东西,他总感觉自己跟她之间的关联被某种事物切隔开来,无法做到灵与肉的完美结合。
  像现在这样,左汉江才能深切地感觉到,他和费晴之间的结合没有半分阻隔。
  情调早已酝酿到了深处,剩下的事情是水到渠成。
  不论是费晴还是左汉江,都在等待着接下来情潮激情涌现的时刻。
  急喘了几口气之后,左汉江搂着费晴的腿,腰间开始挺动。
  “你今天……好像特别湿呢……”左汉江一边挺身,一边说着。
  他感觉得到,费晴今晚湿润得很厉害。
  比以往他们任何一次做爱都厉害。
  他的腰才刚挺没几下,她已经像是水做的一样。
  似乎只有两人第一次做爱的那晚有今晚这么湿。
  “呃……嗯……”
  费晴躺在床上,手抓着男友的手肘,嘴里低低地呻吟,也不说话,只是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挺弄。
  左汉江一边挺动,看着身下女人潮红的美丽脸庞,有一种找回了少年意气的感觉。
  每次在床上跟费晴做爱,他都有一种年轻了三十岁的感觉。
  她轻柔的呻吟,承受他打夯似凿击的动作时,那种迷醉享受的神态,都是平日里在雷厉风行的她身上绝对看不到的。
  只有他一个人,能看见费晴在床上的另一面。
  想到这里,左汉江有些兴奋。
  下身凿动的动作更快,更用力了,像打桩一样。
  卧室里响起了一种叫人脸红耳赤的声音。
  网上有人说,这种声音叫做爱的鼓掌,左汉江觉得有些意思,倒也贴切。
  左汉江在费晴的身上像打夯一样的动作了不知多少下后,他感觉到费晴的身体越来越烫,喘息声也越来越急。
  这时,费晴忽然腰身急挺,猛力地把左汉江掀倒在了床上。
  然后,费晴就坐跨到了他的身上,下身开始用力地扭动起来。
  左汉江看着她迷离的目光,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追求费晴那会,第一次跟她做爱时的情景。
  他的酒店出了命案,警方虽然立了案调查,但那名受害人的母亲,大冷的天,仍天天来闹。
  酒店只是他名下众多的产业之一,在他的资产链中并不算多重要,那天秘书跟他汇报这件事后,他心血来潮,亲自去了酒店一趟。
  去的时候,酒店的保安正要把她赶走,左汉江制止了他,并当着围观群众的面,开出了让那受害者母亲无法拒绝的丰厚赔偿金,事情得以解决。
  随后人群散去。
  只有一个穿着青灰色大衣,戴着水貂皮的帽子,踩着一双棕色高跟靴子的美丽女人没离开。
  那个气质冷艳的女人朝着左汉江走来,在他面前亮出了证件,请他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。
  左汉江得知她叫费晴,职务是江城警局的重案组主任,酒店这件凶杀案由她负责。
  看见她的第一眼,左汉江就知道自己永远忘不了这个女人。
  他十分配合费晴的调查工作。
  甚至,为了帮助警方尽快破案,作为江城资产可以挤进前十的企业家,左汉江还动用了自己手中所掌握的人脉,为警方缓解了巨大的查案压力。
  他做的这一切,仅仅只是想在美丽的重案组主任面前,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。
  这件事,左汉江自然做得很成功。
  他还从费晴的口中获得到了令他欣喜若狂的家庭信息,费晴虽然已婚,育有一子,但与丈夫感情已经破裂,已经考虑要分居。
  他也在一次无关案件调查的谈话中,主动且明确地把自身的信息告诉费晴。
  他同样已婚,但七年前丧偶后,至今未再婚,膝下无子嗣。
  他一直没有结婚的原因,并不是不想结,而是他觉得自己还没有碰上他想要的另一半。
  案件的调查毫无进展,且陷入了僵局,整个重案组上下像根紧绷的弦。
  那天,左汉江主动约费晴共进晚餐,当散心。
  两人因为案件的缘故,接触多了,相互之间已经很熟,费晴没太多考虑,便欣然赴会。
  左汉江选了一间非常高档,并且很清静的西餐厅。
  费晴那天穿了一件露香肩和锁骨的浅色一字肩上衣,外面套了件小披肩,腰下穿着一条非常显腰臀曲线的白色丝质流苏套裙。腿上是天鹅绒的白色提花丝袜,脚下则是棕色的及踝短靴。
  她的头发高高盘起,脸上还化了精致的妆,红唇美艳,至今左汉江仍深深记得她那天出现在眼前时的那种高贵冷艳,以及惊艳。
  左汉江原本不想太快坦露心意。
  但那天晚上,他看见费晴打扮得那般美丽绝伦,一整晚,他的心都跳个不停。
  愉快的晚餐时间过去。
  左汉江开车送费晴回家。
  到了小区门外的路旁,费晴正解着安全带准备下车,左汉江鼓起了勇气拉住了她。
  他把自己的信息告诉了费晴,并且告诉她,他已经无可自拔地爱上了她,他认为,费晴就是他一直苦苦等待的另一半。
  他希望费晴能跟他交往。
  费晴听到他突然的表白,一开始有些错愣。
  但不知是不是喝了不少红酒的缘故,她的脸很快就浮现起一团红晕。
  左汉江趁机吻了她的嘴唇。
  费晴下意识地要推开他,但左汉江另一只手紧紧抱住了她,让她根本推不开来。
  吻着吻着,费晴渐渐地便回应起了他的吻。
  两人在车里热烈地接吻,忘记了时间。
  唇分后,两人喘着气,都没有说话。
  左汉江直接驱车,带着费晴到了他住的别墅。
  一进别墅,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对方接吻。
  那晚,就在两人此刻所在的这间卧室的床上,他们一晚上做了三次爱。
  不论是左汉江,还是费晴,两人第一次做爱的那晚,双方都非常兴奋。
  正是那一晚,左汉江像年轻了二三十岁一样,全身上下似有使不完的劲。
  左汉江抱着费晴,贪婪而又火热地吻着她红艳的双唇,吻她雪白挺拔的乳房,吻她那双裹着提花丝袜的修长美腿。
  他把费晴由头吻到脚,正是要她从头到脚都成为他的女人。
  那晚,两人在这张大床上,用各种各样的姿势做爱。
  左汉江也第一次领略到了这位冷艳美人在床上的火热风情。
  那一晚,他们度过了一个激情而又美妙的夜晚。
  那一晚也是费晴结婚之后,第一次在外过夜。
  过后,费晴就正式跟江文景分居,与左汉江确定了恋人关系。
  从此,能在费晴家的卧室里跟她做爱的男人,就从她的丈夫江文景,变成了她的男朋友左汉江。
  正是第一次跟费晴做爱的时候,左汉江发现,每次高潮要到了之时,不论两人正在用什么体位,费晴都会突然把他按到床上,自己坐到他身上来动。
  左汉江起初还有些奇怪。
  后来便知道,这是费晴在做爱时的一种无意识反应。
  每一次他被她反身坐在身下时,左汉江不仅没有任何不快,反而有种自豪的感觉。
  费晴扭动之间,春潮在剧烈地涌动着,叠加着。
  很快,体内那股燃烧的情火便像火山喷发开来似的,将她的理智燃尽。
  “呃……嗯……”
  费晴压抑着声音,但呻吟已经开始颤巍。
  左汉江伸出双手,揉住了她正在不断晃动的雪白乳房,配合她般的挺弄起来。
  费晴剧烈地扭了一会,全身突然一阵瘫软无力。
  她停下所有动作,猛然地趴在了左汉江那宽大裸露的身体上。
  费晴的高潮来得非常猛烈。
  她雪白的赤裸身体,在不停的抖颤着。
  左汉江伸手抱住她,沉重的雄壮身躯翻身把她反压到身下。
  嘴唇再次跟她贴在了一起,舌头像追逐的敌我一样,激烈地缠卷上去。
  男人的坚硬,像打桩一样粗野有力的在费晴的柔软湿地凿击,一下接一下。
  每一次猛力落下,左汉江都能感觉到她的柔软在紧缩。
  湿润的潮水更阵阵往湿地外涌出。
  左汉江整具身体紧迫着费晴,他咬着牙,喘着粗气,猛力地在她的身上打着桩。
  他没法去顾及她,因为那美妙的一刻已经要来临了。
  左汉江喘着粗气,狂热地吻着费晴的脸颊和脖颈,下身那根强烈勃起的事物,抽插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粗野,越来越用力。
  欲望的熔岩终于在某一时刻爆发开来。
  左汉江猛然地向前一挺,将身体的坚硬紧紧地挤进费晴的柔软深处。
  男人的坚硬疯狂地跳动,象征着生命的精华,终于在费晴的身体深处勃然爆发。
  左汉江压在费晴的身上,不停地打着颤。
  精液像汹涌的洪流,一股接一股。
  左汉江停下来的时候,已经不知道在费晴的身体里射了多少。
  费晴低声喘息着,良久,才推了推身上的男人。
  “拔出来吧,我要去冲个澡……”
  左汉江离开她的身体,把长袍披到身上。
  他坐在椅子上,嘴里吞着烟嘴。
  目光望着浴室玻璃里,正在淋浴冲澡的费晴那具玲珑的身体,眼里的火焰又重新燃了起来。 第 7 章 罗东
  躲在被窝里,安简感觉很疲惫。
  说不清是身体累还是心累,或许两者都有。
  她告诉自己,明天还要上班,今晚要早点睡,可是躲在被窝里翻来翻去怎么都睡不着,脑海里各种各样念头。
  她长这么大以来,第一次失眠。
  折腾了很久,安简才终于沉沉睡去。
  睡着睡着,她忽然感觉有点冷。
  安简在迷迷糊糊中醒过来。
  柔软的棉被还盖在身上,可是她却感觉身子很冷。
  安简茫然地睁开眼睛。
 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忽然睁得大大的,脸色渐渐变得苍白。
 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,正静静地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处。
  倾刻间,安简心里吓坏了。
  她住的地方,是江城市中心最繁华的高级公寓,这地方的治安一直非常好,连盗窃都从来没发生过。
  安简不敢相信,半夜三更,自己住的大门竟被人无声无响的打开。
  她惊慌得身子发颤,想要伸手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,第一时间报警。
  却恐惧地发现她的手一动也不能动。
  不,不仅是她的手动不了。
  她全身上下,除了眼睛之外,没有一处能动。
  就在这时,安简发现了一件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事。
  那个站在她房间门口处的女人,她裸露在衣裙外的皮肤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十根指甲尖锐弯曲,乌黑悚然。
  更重要的是,安简眼睁睁地看见,她床头柜上亮着的橘黄小台灯照在她身上,她的脚下完全没有影子。
  她……不是人!
  安简害怕得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  “咯……咯……”
  那只女鬼从披散着的头发里,传来一阵阵瘆人的诡异笑声。
  安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,流露出无法掩藏的惊惧。
  “啊……”
  一声惊恐的尖叫。
  安简从睡梦中醒了过来。
  “是……是梦?”
  房间门紧紧关着,窗外一片漆黑,夜色正浓。
  安简抓着被角,身子往床里缩了缩,目光不安地紧盯着房门。
  过了很久,她终于确认那是一个梦,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。
  安简重新躺下。
  可当她一闭上眼睛,总感觉房门好像有什么人站在那里似的。
  她心中害怕,从床边拿过手机,想要打电话给江浅。
  一看时间,已经是凌晨三点多,江浅这刻肯定在睡梦中。
  想到男朋友近来的处境,安简犹豫了一下,把手机放了回去。
  躲在被子里,安简怎么也睡不着。
  那个噩梦依然让她有些害怕。
  翌日。
  “安简……”
  一只手从身后拍到肩膀上来。
  安简回过头,脸上有些茫然:“陈妮,什么事?”
  “什么什么事?下班了呀,都中午了……”同事陈妮指了指墙上的钟,一脸奇怪地看着她。
  “你怎么啦,今天看上去有些没精打彩的?”
  安简微微露出一丝笑容,说:“没什么,昨晚睡得有些不太好而已。”
  “哦,我们打算去吃牛排,你要一块去吗?莉莉她们请客哦。”
  “我今天好像没什么胃口,到楼下吃点粥就好,下次吧。”安简轻轻摇头,“你们去好了。”
  “以往都是安简你请得比较多,难得她请客,错过这宰她的机会,下次可就没有罗。”
  安简轻轻一笑:“我才不像你呢,老惦记着这些,赶紧去吧。”
  说话间,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。
  安简一看,连忙拿起手机。
  同事陈妮瞄了一眼,很八卦地“哎哟”了一声,“帅哥男朋友打来的电话,那我就不当这电灯泡了,走啦走啦。”
  安简笑了笑,拿着手机走到窗台边去。
  “安简,发给你的定位有看到了吗?”江浅在电话里问她。
  安简轻声说:“嗯,看到了,听陈妮说那边是整个江城最贵的别墅区呢,你妈妈那位男朋友真让人大吃一惊呢。”
  “我也有些吃惊,在网上查了一下才知道,他好像还是江城有名的企业家。”
  “那你妈这位男朋友,对你怎么样呢?”安简比较关心这个。
  “挺不错的。”江浅如实地回答说,“今早不仅带我熟悉了一下别墅,还带我到附近的几位邻居家,专程登门给我介绍这些邻居。”
  “他知道我有女朋友,叫我不用拘谨,让你随时都可以来一起住,当自己家一样。”
  “他对你挺热情的。”安简听到这里,放心了下来,“听得出来,他跟晴姨的感情一定很好。”
  江浅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  安简感觉她说起这个,江浅忽然变得有点沉默,像有心事似的。
  “怎么了?”
  她小声问道:“是不是……江叔叔也一起搬过去了,你妈那位男朋友对他有些……”
  江浅知道她想岔了,在电话里说:“不是你想的那样,他其实……挺关心我爸的。”
  “昨晚专门叫了辆医护车跟两位护理,一路载着我爸到这来,还上来忙前忙后,帮忙安排,他……挺好的,挑不出什么毛病。”
  安简听得有些惊讶,“是挺好的呢,而且挺叫人意外。”
  顿了顿,安简忽然红着脸,小声地问:“那……晴姨她,昨晚是……”
  江浅知道她是想问,江浅爸现在也搬到江浅妈住的地方,如今同居一个屋檐下。江浅妈是不是会顾忌两人没有离婚,仍然是夫妻的关系,跟她那位婚外男朋友之间收敛一些。
  江浅坦然地回答她:“我妈她,昨晚是跟她男朋友一起睡的。而且他们……”
  “昨晚应该做爱了。”
  安简的脸“腾”的一下就红了,“是……这样啊,这么说,之前你跟我说过的,跟晴姨在你家的卧室里的……就是晴姨那位男朋友了?”
  “嗯,肯定是。”
  安简也明白,比起她们这些年轻人,像费晴跟她男朋友这种更加成熟的成年人,他们的思想都倾向于更实质的收获。
  即是一旦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,就必然立刻要发生关系。
  在他们这些社会阅历更加丰富,更加成熟的成年人眼中,性不是什么洪水猛兽,而是非常享受的事情。
  她轻声应道:“哦,这样啊……”
  江浅知道,安简因为听多了自己对她说过的,小时候跟爸妈在一起时的很多快乐趣事。她跟自己一样,心里也希望江浅爸有朝一日能跟江浅妈和好。
  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,他们和好的机会十分渺茫,可说微乎其微。
  想来安简现在也知道这一点。
  “好了,先不多说了,你还没吃饭吧,赶紧先去吃吧。”
  “嗯。”
  安简应了一声,“这几天我还要上班,周末的时候我再过去看你。”
  “好,先这样,拜拜。”
  “拜。”
  安简刚挂断电话,准备下楼,手机又嗡嗡地震动了起来。
  拿起来,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。
  安简按下接通话键:“喂?”
  “安简,是我。”一把略带痞气的声音传来。
  安简轻声说:“嗯,罗东,有什么事吗?”
  “我回来江城了,出来吃个饭吧。”
  安简有些惊讶,“骗人的吧,你昨天不是说,你还在泰国吗?”
  “想你了呗,着急着想见到安简大美女你不行吗?”
  “油嘴滑舌的。”安简脸上微微一红,“我先不跟你说了,我要下楼去吃午餐了。”
  “我说真的,你居然不信?我昨晚七点多搭的航班,转了十几个小时的机,一到江城我就过来找你了,你往楼下看看。”
  透过玻璃窗,往公司的大楼下望去。
  安简惊讶地看见,罗东开着他那辆黑色的奔驰车来了。
  他今天一身黑色的西装西裤,脸上还戴着黑色的墨镜,头发好像也剪了,剪成了近来很流行的两边剃短的那种发型,装得酷酷的。
  他本身长得比较黑,模样也根本不帅,故意装帅哥,身上那股痞气却更重了,在安简看来总是怪怪的。
  罗东抬起头来,跟她目光一触,冲她咧嘴一笑,露出他那口标致性的大白牙。
  “没骗你吧?快下来,今天带你去一家新开的西餐店,很好吃的。”
  安简犹豫了一下,说:“好吧,不过不能太远,我下午还要上班呢。”
  “放心放心,很近的。”
  罗东在马路边等她。
  没过多久,他就看见安简拿着一个小坤包,步姿优雅地走出公司大楼。
  正入初秋,天气还不算凉,安简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七分喇叭袖雪纺衫,下身是一条双层的A字型中长纱裙,裙子刚刚盖过她纤美的小腿弯。
  她的脚上则穿着一双在脚踝处系带的细高跟露趾凉鞋,腿上没有穿袜子,露出的白皙脚背显得十分的秀气。
  走近来后,罗东还能清楚地看见她那些雪白无暇的脚趾,还涂着淡淡的粉色指甲油。
  她的头发淑女般地垂在肩上,没有过多的装饰,发后只简单地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,但那种优雅淑女的气质,看得罗东眼都有些直了。
  安简走过来,罗东殷勤地给她开车门。
  “请进,请进……”
  安简坐上副驾,罗东也坐了上来。
  刚系好安全带,她就感觉到罗东的目光好像在盯着她的腿,脸上微微一红,“你看什么呢?”
  罗东没有半点不好意思,冲她咧嘴一笑:“看你的腿呗,上学那会就觉得,你的腿简直贼好看了,现在,看起来更好看了……”
  安简瞪了他一眼,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烫,“你那个时候,简直就像个流氓,成天就是在学校里欺负女孩子,徐丽没少跟你吵架。”
  罗东“嘿嘿”一笑,有些得意。
  “你还记得我的初中同桌徐丽吗?”
  安简忽然说道:“那个时候,我跟她很要好呢,可是初中还没毕业,她就突然搬了家,我就再也没有联系到她,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……”
  “你说那个男人婆啊……”罗东一边启动车子,一边随口说,“我不知道啊。”
  “我看见她有一阵子跟你关系挺好的,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么?”安简有些遗憾地说道,“过年回去的时候我都有去打听,可是都打听不到……”
  她虽然后来在高中和大学里,也交到了不少要好的新朋友。
  可是在家乡的初中里曾经一起上学放学的同桌徐丽,后来一直没能联系得上,成了安简心里的一块遗憾。
  罗东一脸无所谓地说:“她跑哪去,这我就不知道了。不要管她了,我今天带你去一家很正点的西餐厅,保准你喜欢。”
  安简见他似乎没兴趣在这话题上说下去,也就不再说话。
  “你曾说过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……”
  “我送你礼物你却不接受……”
  罗东一边开着车,一边摇头晃脑地哼着一首上学那会儿流行的歌曲。
  “你好像心情很好呢。”安简随口说了一句。
  罗东看了她一眼,“嘿嘿”一笑,说:“一阵子没见,你没有觉得,东哥我今天变帅了?”
  “有没有让你觉得心动了?”
  安简抿着嘴,强忍着笑,说:“自恋鬼。”
  但见他今天西装革履,头发也梳得锃光油亮,还打上了发胶,一副美滋滋的样子,她忍不住问。
  “说起来,你好久没回江城了,这段时间跑去哪了?我还以为你是……不来了呢。”
  罗东原本握着方向盘,看着前边,听到她的话后,他忽然冲着安简咧嘴一笑。
  “你是不是以为,那天我知道你交了男朋友之后,就此自愿退出不再找你了……”
  “你有些伤心了?”
  安简面上一热,“我才没这么想呢。”
  “你肯定有这么想。”
  罗东黝黑的面庞上一脸笃定,他一边嘴角朝上扯起,带着一丝得意,说:“你不仅有这么想,而且,在这之后,你一定有偷偷想过我。”
  “才没有呢。”安简脸颊微微泛起红晕,“你这种人最自恋了。”
  “哈哈,没有?没有才怪呢。”罗东故意大声说,“没有你脸红干什么?”
  他知道她容易害羞,见她耳根都浮起一抹红润了,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。
  安简忍不住用手轻轻拍了他的手一下,有些羞恼地说:“开你的车吧,自恋鬼。”
  罗东带着安简来到了一家装潢十分讲究的法式西餐厅。
  罗东已有提前预约了位置,服务生直接领着两人走入内里。
  安简长得非常漂亮,一进餐厅,罗东就感觉到许多道目光纷纷落在安简身上。
  顺带着,也有一些来自于同性的羡慕目光落在他的身上。
  罗东心里有些得意,他很享受这种被人羡慕的目光。
  他殷勤地帮安简拉开椅子,“安简,坐。”
  “谢谢。”
  “这是菜谱,你喜欢吃什么,尽管点,不用跟我客气。”
  “嗯。”
  安简很快就点好了菜,她点的都是一些不算太贵,但比较招牌好吃的菜式。
  罗东听不懂她嘴里说的那些长长的奇怪菜名,他只往贵的挑,也不理会他到底喜不喜欢吃。
  安简对他说:“你点的这些都很贵呢,而且你叫这么多,一会吃得完吗?”
  “嘿,没事,吃不完就吃不完呗。”罗东一脸不以为意,“东哥我有的是钱。”
  安简嘴唇动了动。
  她知道罗东之前在江城承包开发了一个颇有些规模的商业楼盘,赚了不少钱。
  连他现在开的这辆两百来万的奔驰轿车,还有一台一百多万的宝马车,都是他全款直接买的。
  之前还听他提过,他想在靠近郊外的一个别墅区里买套别墅,也不知有没有买。
  那片别墅区虽然远比不上她男朋友现在住的那片区域,但是听她的同事说,那个地方没有七八百万上千来万,一幢小别墅根本拿不下来。
  她看得出来,罗东这几年发展得很好。
  可是见他这么浪费,安简总归有些忍不住,说:“这些菜有些我吃过,都很不错的,一会如果吃不完的话就打包走吧。”
  “好吧,听你的,上菜了,上菜了……”
  菜点很快端上了桌。
  安简就餐的姿态十分优雅,拿着刀叉轻轻地切开小块肉,慢慢地送进嘴里。
  安简的爸妈都挺喜欢吃西餐,从小没少带安简去西餐厅,她对西餐的用膳礼仪很熟悉,吃起来得体又优雅。
  罗东不懂这些,他西餐吃得多,但也只是基本懂得刀和叉的用法,东西好吃能填饱他肚子就行,他不会去管那些奇怪的礼仪的。
  狼吞虎咽了一阵,侍者端上甜点和水果时,安简见他停下,端着红酒在摇,便轻轻抹了抹嘴,随后问他。
  “对了,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,你这段时间到底跑去哪了?”
  罗东看她一眼,得意地说:“你猜啊?”
  安简轻轻瞪他一眼,“你说你去了泰国?”
  “嗯,没错。”罗东点了点头,没有否认。
  “你在国外也有业务吗?”安简有些好奇地问。
  “不是。”
  罗东摇头说:“我到泰国,主要是去见一位当地十分有名的大师,让他给我测算一些东西。”
  “大师?”安简好奇地说,“给你测算什么?”
  “主要是测算姻缘。”罗东慢条斯理地回答她。
  “姻缘?”安简有些讶然,“你居然信这个?”
  “给我介绍这位大师的那位朋友,一直说这位大师多有名,多灵验,起初我也不信的。”罗东嘿嘿一笑,“但是他把我的命程算得一清二楚,连我什么时候发财的都说得准准确确,还说了一些其他事,我信了,无比的信。”
  “其他事?什么事呀?”
  “嘿嘿,秘密。”
  安简白他一眼,但也听得生出一丝好奇:“那……你的姻缘测算出了什么吗?”
  罗东端起红酒杯,喝了一口红酒,目光定定地看着安简,笑着对她说。
  “他跟我说,我的姻缘跟你有关。”
  安简脸色一红,对他说:“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,而且你也知道,我已经有男朋友了。”
  “我对方大师说过同样的话,但大师回答我说,那都只是暂时的。”
  “你也不用编一些这样的话来……跟我说。”
  安简咬着嘴唇,说:“罗东,我知道你喜……但是,我真的只当你是好朋友……”
  罗东神气十足看着她,说:“我知道你不信,不过,那位方大师是天人,他说你男朋友很快会遇到一个大劫,他将会撞邪遇鬼,非常可怕的厉鬼,就算保住了命,最后也一定变精神病。”
  “我的姻缘是跟你有关的,而你跟他早晚都会分手。”
  安简听得目瞪口呆。
  整个人像掉进冰窟窿里似的,浑身冰冷,脑袋里一片空白。
  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  罗东重复了一遍。
  安简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,嘴唇也在轻轻的发颤:“他……他还有说什么吗?”
  罗东从她的反应好像发现了什么,有些兴奋地问:“真的又给方大师说中了吗?”
  “大师说缠上你男朋友的那只厉鬼非常厉害,谁跟他在一起久了也会给那只鬼影响到。方大师还对我说,如果你最近开始做噩梦,梦见那只厉鬼了,一定不要再跟那姓江的家伙见面了,不然,那只鬼会连你也一起缠上的。”
  安简听得毛骨悚然,眼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惊悸。
  她捂着嘴,惊骇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  半晌后,她才终于反应过来,一把抓住了罗东的手臂,焦急地说道。
  “罗东,那……那位方大师有没有跟你说,怎么让那只鬼不要再缠着江浅?”
  罗东一脸诧异地看着她,嘴里喃喃说着:“我操!大师牛逼大发啊,这都能测算到……”
  “罗东……”
  罗东回过神,说:“方大师说那只厉鬼非常可怕,他也对付不了。安简,那家伙不会真被大师说中,现在给鬼缠身吧,如果是的话,你可千万别跟他来往了,不然给那只鬼缠上就完了。”
  安简已经给罗东说的这些给吓坏,此刻六神无主。
  “罗东,对……对不起,我有事要先走了,今天,谢谢你了……”
  安简站起身来,朝着罗东歉意地欠身,一脸惊慌地要先离开。
  罗东哪肯让她这样走,连忙追上前去,拉住了她:“安简,你要去哪,我送送你。”
  “不用,我……我搭车就好了。”
  “去哪里,我开车送你就行。”罗东不由分明,拉着她就走。
  安简此时心乱如麻,任由他带上了车。
  “那位方大师……叫什么名字,他是华侨么?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呢?”
  车里,安简有些急切地询问罗东。
  罗东摇头说:“不是我不想告诉你,只是那位方大师很神秘,他一年只见十二位有缘人,我朋友带我去的时候,有几十个人一起在那等他,但他只见了我一个,我也是他今年见的最后一个。”
  “那大师也明确地说,那只厉鬼十分凶戾,它杀人之前,还会把人的精神折磨到错乱的地步,非常可怕,他也对付不了,找他也没有用。”
  安简听得浑身发冷,“他……他有说那只鬼,为什么会缠上江浅吗?”
  罗东耸耸肩,“好像说,那只鬼原本困在一张画里,放出来了,它就一定要害人。”
  安简捂住了嘴,浑身冰冷。
  半个小时后。
  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。
  “到了,就是这里。”
  安简机械般地解开安全带,走下车去,苍白的漂亮脸庞,勉力朝罗东挤出一丝笑容。
  “罗东,今天……谢谢你了,改天请你吃饭。”
  罗东咧嘴一笑,说:“跟我,你还客气什么。”
  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。
  “晚上再联系。”
  安简点了点头,茫然地朝着苏凝的私人诊所走去。
  正背着包准备外出的苏凝,望见安简过来,起初有些开心。
  可待她走见,见到她面色苍白,神情茫然的时候,苏凝那精致的玉容变得凝重起来。
  “安简,你怎么了?”
  “凝姐,我……”
  苏凝踩着高跟鞋,快步走过来,拉起她的手,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  安简欲言又止,模样像一只受了惊的金丝雀,叫人心疼不已。
  苏凝一叹,拉着她:“走,找个地方坐下,慢慢说吧。”
  不远处的咖啡厅。
  苏凝端着杯子,目光透过落地玻璃,望着对面的马路,秀眉紧紧皱在一起。
  她已经连续喝了三杯咖啡了。
  坐在她对面的安简,则茫然地轻舀着手中的小勺子,杯里的咖啡一口都没喝。
  当她呆呆地举起杯子时,苏凝连忙把她的杯子拿过来。
  “已经凉了,换一杯吧。”
  安简悠悠地叹了一口气,脸色依然那么苍白。
  “凝姐,你说……现在到底怎么办才好?”
  苏凝沉吟片晌,说:“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,你那位朋友一直想追你来着,我觉得……他说的话,也未必都是真的。”
  “虽然,的确有些地方跟事实接近。”
  安简知道,自己这位好闺蜜对此事仍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。
  犹豫了一下,安简只好将她昨晚作噩梦的事情,如实地告诉她。
  苏凝听到有些震惊。
  “不会吧?”
  安简咬着唇,说道,“我起初也以为是受了江浅的影响,为了不叫他担心,这件事我连他都没有说,罗东绝对不可能知道我昨晚作噩梦这件事情的。”
  她紧紧地抓住苏凝的手,说:“所以,凝姐,听到这些事情,我才觉得好害怕……我昨晚,三点多醒过来后,根本就不敢睡,我好怕会再做噩梦……”
  “别怕,别怕……”
  苏凝反握住她,连声安慰:“今晚,你到我那儿去睡,别一个人留在公寓了。”
  “这件事情……目前还没有确定,暂时不要告诉江浅吧,怎么样?”
  安简点头:“嗯。”


第 8 章 分手

  苏凝喜欢清静,她住的地方有些靠近郊外,是一个有些年代的小四合院。
  四合院被她买下之后重新装修了一番,显得古木生香。
  她在院子里种了不少花,还自己亲手搭了个漂亮的葡萄架。
  让人有些看不出来,苏凝这样一位外表很时髦的现代女郎,居然是一个这么喜欢田园风光,会享受生活的人。
  安简很喜欢这里。
  在跟江浅交往之前,她时常都会来这跟苏凝一块住,跟自己最好的闺蜜同床共叙夜话。
  到两人热恋,苏凝恰好有段时间要去国外进修,算起来安简已经大半年没来这。
  可是安简今天的兴致很不高。
  苏凝洗好澡出来,回到房间,看见安简一身睡衣,正坐在窗户下的红木桌前,呆呆地望着天井。
  苏凝一边拿着毛巾擦着头发,一边走过来说:“时候不早了,安简,怎么还不睡?”
  “凝姐,我……”
  安简犹豫了一下,“我不敢一个人睡,我怕又做那个可怕的梦……”
  苏凝走过来,体贴地抱了抱她,说:“不要怕,在我这儿,你一定能睡个好觉的。”
  “嗯。”
  给苏凝轻轻抱着,安简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宁感。
  夜色寂静。
  这一晚,安简睡得很好。
  不仅没有再梦见那只可怕的女鬼,她甚至可以说,长这么大以来,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。
  第二天早上起来,安简还闻到房间里飘散的一股好闻的淡淡香气。
  “凝姐,早。”
  “早安,安简,昨晚睡得好吗?”
  苏凝比安简早起床一些,正在厨房里准备两人的早餐,见她起床了便微笑着问她。
  安简点了点头,“昨晚睡得很好,没有做梦。”
  “那就好。”苏凝微笑着说,“接下来你就暂时不要在公寓那住了,到我这儿住好了。”
  安简点头,她也是这么打算。
  苏凝早餐给她煎了两个鸡蛋跟火腿,准备了一杯牛奶。
  坐下用餐时,苏凝问她:“这件事,你准备跟江浅说吗?”
  安简拿着叉子的手停住了,她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。
  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
  “凝姐,你说,我……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江浅?”
  苏凝也皱着秀眉,“这件事情说诡异是有点诡异,可是我觉得,你也不需要完全信。”
  她认真地看着安简,说:“你也说过,你那位朋友之前想追你,这些话说不定是他想追你的说辞,不可以尽信。”
  “这些我都知道。”安简轻轻咬着嘴唇,“只是他昨天跟我说的那些事情,真的全都说中了,我实在是有些六神无主。”
  苏凝安慰她说:“那不过是个巧合罢了,我觉得你不用把它太过放在心上。”
  “不过呢。”她话锋一转,“这些话既然都是你那位朋友说的,而江浅又知道他之前追求过你,我倒是觉得,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些事情比较好。”
  “不然,等江浅问起来,他知道这些事情是你那位朋友说的,江浅未必会相信。”
  安简听得轻轻点头。
  她其实能感觉出江浅对罗东有成见,苏凝说的这些话不无她的道理。
  “既然这样,那这件事情我暂时还是不跟江浅说了。”
  “你那位朋友若再有找你,你可以试探看看,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一些其他事情来。”苏凝若有所思,“不论是真是假,多些情报总是有帮助的。”
  话刚说完,安简放在桌前的手机就响了一下。
  她点开手机屏幕后,下意识地望了苏凝一眼,在屏幕按了几下,这才把手机放回原处。
  苏凝讶然地望着她说:“是你那个朋友发的?”
  安简点了点头。
  “这么早,给你发什么信息呢?”苏凝随口问。
  苏凝跟安简虽然只是闺蜜,但关系胜似姐妹,属于极私密话题都能跟对方讲的,想说任何话都不需要遮遮掩掩。
  “没,就是问我昨晚睡得好不好…”
  “你这位朋友对你真是关心呢,江浅都还没表示,这一大早的他就发信息来关心你了。”苏凝微微一笑,“不过这也好,他对你这么殷勤关心,你也更容易问到一些别的情报。”
  话说完,安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。
  “快看看,他又跟你说了什么?”
  安简看了手机一眼,脸上微微一红,说:“他……约我中午吃饭。”
  苏凝定定看她,说:“那正好,趁这个机会再问问他,确认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他胡编的。”
  安简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  江浅在左汉江的别墅里已经住了两天。
  虽然睡眠依旧一直不怎么好,总感觉半睡半醒。好在他发现自己这两天,没有再被那只可怕的厉鬼纠缠,也没作什么恶梦。
  在他稍为能松一口气的同时,江浅发现安简这两天似乎有些心事。
  他每天都有跟安简互通信息,在微信里跟她说一些日间的琐事。
  以往安简回复他的时候都很快。
  可是这两天,江浅发现他的信息发过去后,安简都要隔挺长时间才回复过来,而且每次回复他的话都不多。
  刚开始江浅还没有想太多,以为安简是因为他的缘故,这阵子也弄得有些累。
  直到这几晚通了几次电话,江浅才听出安简的兴致好像很不高。
  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,安简却又不说,在电话里轻轻地否认了,只说她这几天有些累而已。
  江浅能明显听出来,这并不是安简的真心话。
  他想了想。
  不知是不是苏凝开的药有些作用,但既然这两天他再没有被那只厉鬼纠缠,江浅决定去找安简。
  叮嘱了徐阿姨她们一声,江浅出了门。
  费晴跟左汉江都不在,他们两个人都很忙,基本很早就出门,白天几乎都不在别墅。
  左汉江在他住下的第一天给了他好几把车钥匙。
  别墅旁的车厢里停了六七台车,保时捷,奔驰,宾利等豪车,都任意给他开。
  江浅知道,左汉江对他这么热情完全是看在他妈妈的面上。
  他有自己的分寸,左汉江对自己好归好,但由于江浅爸的缘故,江浅并不想承对方太多情。
  别墅区这边叫车比较难,江浅最后在车库里选了一辆最不显眼的黑色宝马车。
  他没有提前跟安简说。
  直接开着车子,就到了安简的公司大楼下。
  时间刚好是中午下班。
  安简所在的广告公司员工很多,楼下大门陆陆续续的有很多员工准备出来附近找吃的。
  江浅坐在车里,拿出手机准备给安简打电话。
  他这时看见一辆有些熟悉的黑色奔驰轿车,就停在他面前不远的路口处。
  一个他很是讨厌,极其不愿意看见的身影从车上下来。
  罗东!
  那个家伙一身西装皮鞋,头发抹得锃亮,很是装模作样。
  他懒洋洋地倚在他的车门处,眼睛不停朝着大楼走出来的女员工飘来望去。
  隔得不远,透过车玻璃,江浅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露出的轻浮笑容。
  江浅看得直皱眉头。
  这个不学无术的流氓竟然又出现了。
  他还以为这个人在他跟安简交往后,就彻底消失,没想到他竟然又到了安简的公司楼下来。
  不知道为什么,江浅看见他脸上那轻佻的笑容,就感觉很讨厌。
  他拿出手机,准备给安简打电话。
  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,从里头走了出来。
  是安简。
  江浅欣喜之余,脸上也泛起些许惊艳。
  安简穿着一件七分袖的天蓝色雪纺衫,天气不冷,她今天没有套外套,下身穿的是一条宽松的黑色阔腿裤,脚下踩着一双细跟的黑色高跟鞋,柔顺的头发简单地在后面扭了个卷,风情款款地走了出来。
  她平时的装束打扮大多偏向穿裙子和休闲鞋,比较简约跟淑女,很少像现下这样穿着高跟鞋跟长裤,另外有一种江浅极少感觉到的优雅和知性。
  连身为男朋友的江浅,看得都有点移不开目光来。
  但很快,江浅脸上的惊讶和温柔慢慢消失了。
  特别是当他看到安简走出来后,跟那歪歪斜斜倚在车子上的罗东相互对望一眼,竟然朝着对方展颜一笑。
  接着在罗东殷勤的举动中,安简坐上了他的车子。
  一股无名的怒火,突然从江浅的胸口窜了出来。
 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面那辆黑色的奔驰轿车,拳头也抓得紧紧,简直忍不住想要砸上去。
  奔驰车很快驶进大路。
  江浅想也不想,直接踩了一下脚下的油门,车子往前一个急窜,追了上去。
  罗东的车子没有开多远。
  他们很快在一家意大利餐厅前停下。
  坐在车子里,江浅眼睁睁看着安简跟罗东一起进了那家餐厅。
  他们挑选的座位在二楼靠窗的位置。
  安简的心情看起来似乎挺不错。
  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,他们一边坐着用餐,一边有说有笑。
  罗东坐在安简对面,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,不仅把安简逗得掩嘴直笑,还伸手拍了罗东的手臂一下。
  两人不知道,他们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落进江浅的眼里。
  江浅握着拳头,强忍着心头的怒火,拿起了手机。
  正笑着跟罗东说话的安简,从她的包里拿出手机,看了一眼屏幕,她的脸上似乎愣了一下。
  她先是对着面前的罗东说了一句什么,然后才按下了接听键。
  “喂?”
  “安简,你下班了吧?”
  “嗯。”
  跟这两天通话时一样,安简在电话里的声音很轻,显得兴致并不高。
  可如果不是江浅刚刚亲眼看见,她被罗东逗得咯咯直笑的样子,他一定会以为安简的情绪依然很低落。
  江浅胸口有些发堵。
  他深吸了一口气,问:“那,吃饭了没有呢?”
  “…………”
  “正在吃呢。”
  “哦,自己一个人吗?”江浅假装不经意地问。
  手机那头的安简,略微犹豫了一下,回答他:“跟一个朋友。”
  “是谁?”
  “…………”
  略微的沉默,安简回答。
  “没谁,就是一个普通朋友。”
  “是你哪个朋友?”
  他话刚说完,江浅就听到手机那边,传来了罗东毫不掩饰的不屑声音。
  “我说安简,你交的这个男朋友,连你跟谁一起吃饭都要管的吗?”
  听到罗东嘲讽的话,江浅胸口的怒火当即就窜了起来:“安简,你是在跟那姓罗的一起吃饭吧?”
  “江浅……”
  江浅冷冷地打断她,“我听到他的声音了。”
  “你怎么还答应跟这个人一起吃饭呢?你明明知道,这个人不学无术,骨子里根本就是个流氓,他这种人,怎么配跟你坐在一起?”
  “江浅,你不要对他有那么深的成见好吗?”安简辩解道,“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”
  “他不是我想的那样,又是哪样?”
  江浅强压着怒火,说:“他明明知道,你是我的女朋友,还约你出去吃饭,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不知道吗?”
  “他只是请我吃顿普通的饭,没有什么的。江浅,你为什么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?”安简有些失落地说道。
  “不是我把事情想得复杂。”
  江浅义愤填膺地说,“而是这个人,他的骨子里就是一个下三滥,安简,你如果还把我当作你男朋友,你就答应我,以后,不要再跟这个人有任何来往!”
  “江浅……”
  说完这句话,江浅就看见罗东一把将安简的手机抢了过去。
  耳边传来了罗东那把讨厌的声音。
  “姓江的,你管得可真是宽呢,安简喜欢跟谁吃饭就跟谁吃饭,关你屁事?”
  罗东的语气充满了轻佻跟不屑。
  面对他的挑衅,江浅心头一阵火发。
  他冷冷地说:“你管得着吗?”
  “姓罗的,我警告你,安简是我女朋友,从现在起,你要是再敢继续纠缠她,我绝对不会对你客气!”
  “哈,对我不客气?”
  罗东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,语气轻蔑地回敬他,“你现在厉鬼缠身,我看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。”
  “别说我没提醒你,识相的就赶紧跟安简说分手,反正你迟早要丢命,到时候你不分,安简也会跟你分。”
  罗东冷笑的声音,像一盆冰冷的凉水,照着江浅兜头就倒了下来。
  “喂,江浅……”
  安简慌乱的声音重新回到耳边。
  她把自己的手机从罗东手上拿了回来。
  江浅胸口急促地起伏着,他冷冷地说:“连这种事情,你也跟这个家伙说了?”
  安简听出他很生气,咬着嘴唇,说:“不是的,他……”
  话一出口,她却发现自己不知该怎么解释。
  罗东跟她说的事情,她可以相信,可是换成江浅,他绝对不会相信的。
  “安简,不管你跟这家伙说了什么,既然说过了,就算了,我也不想计较这些……”
  江浅沉着声,说:“我只希望你从今往后,能够答应我,跟这个家伙划清界限,不要再有任何来往!”
  “江浅……”
  安简听得既为难,又失望,“我已经跟我说过,首先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,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,再者,你为什么总是对他充满了成见?”
  “虽然,他以前曾经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,但那都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。人都是会变的,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他已经变得很好了呢?早知道是这样,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他的事情告诉你。”
  “安简……”
  听到安简依然对罗东百般维护,语气里对他江浅也显得很失望。
  一瞬间,江浅的心头被强烈的愤怒所充斥。
  手机里传来罗东那把懒散的讨厌声音。
  “好了,安简,别跟这家伙说那么多了,菜都要凉了。别管他了,我们吃我们的吧,跟这种不会关心女朋友的家伙说那么多干嘛呢。”
  罗东没有掩饰他的嗓门,就好像专门要说给江浅听一样。
  江浅胸口一直强压的火气,终于彻底爆发。
  他打开车门,走到街上。
 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安简说:“我现在就站在你们吃饭的餐厅下面。”
  安简转头望向街上。
  正在共进午餐的两人,都清楚地看见了江浅那阴沉的脸色。
  安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。
  她站起身来。
  “安简,我陪你一起下去。”罗东轻蔑地说。
  安简咬着嘴唇,对他说:“不用了,我有些话要跟他说,我一个人下去就好了。”
  说完,她拿起椅子边的包包,匆匆地下楼了。
  罗东只好坐回原位。
  他翘着腿,目光挑衅地望向江浅。
  江浅冷冷看着他。
  等到安简走来,江浅走上前去,伸手要拉住她。
  但安简低着头,轻轻挣开了他的手。
  江浅抬头,果然看见罗东那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,心头更是一阵火发。
  他有些义愤填膺地说:“跟这个家伙划分界限,就真的那么困难吗?安简,我才是你男朋友啊!”
  “为什么?”
  “你觉得你是我男朋友,就可以要求我跟哪个朋友划分界限?”
  安简慢慢抬起头来,脸上很失望,也很失落。
  “我们虽然在交往,可是我的世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,我也有我的生活圈子,我的朋友。交往这么久,我有限制过你什么吗?”
  “可是你,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要求我,江浅,你有没有顾虑过我的感受?”
  “安简,我并不是说你不可以交其他朋友。”江浅咬着牙,说,“而是唯独这个姓罗的流氓,他接近你,根本就是别有居心。”
  安简满脸失望,“说到底,你就是只相信你自己,却不肯听我这个做女朋友的想法。”
  “我已经跟你说过,罗东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学无术的混混,他现在也算事业有成,也是我认可的朋友。可是不管我跟你解释多少次,在你眼中,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流氓。”
  “我承认他的出身不好,比不上你和我,可是你怎么能用一个人的出身,去定义他的人格,用他曾经的过去给他打上烙印和标签?”
  她咬着嘴唇,低头看着鞋尖,似乎不愿意去看着江浅。
  “这些话,很久以前我就跟对你说,只是怕你听不进去。但是现在不管你愿不愿意,我都要说出来,我只希望从今往后,你都不要再戴着有色眼镜去看罗东。”
  “我戴着有色眼镜看他?”
  安简对罗东的维护,让江浅心头更加愤懑。
  “只要是个男人,都能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,他看你的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,难道你就没有发觉吗?”
  “够了,江浅,你不要再诽谤他了行吗!”
  安简很罕见地大声说:“罗东是我朋友,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我清楚,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说他?”
  江浅也大声地说:“你为什么总要那样维护他,我才是你男朋友啊!”
  “这无关男朋友不男朋友的问题,这事关我朋友的人格和尊严问题,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诽谤他!”
  “我诽谤他?”
  安简对罗东的维护,让江浅简直妒火中烧。
  他怒不可遏地说:“那家伙是什么样的货色?你以为,他接近你就真的只是乖乖地想跟你做朋友吗?”
  “他那是想操你!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,非要我提醒你!”
  江浅怒火攻心,几乎是用带着些许嘶吼的声音喊出这句话来的。
  安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  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,会从江浅的嘴里说出来。
  “啪”的一声。
  安简红着眼眶,抬手给了江浅脸上一巴掌。
  “我们结束了。”
  她捂着嘴,肩膀微微地抽动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  “安简……”
  江浅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惨白。
  他喊了一声,要追上去,罗东的身影很不合时宜地挡在了他跟安简中间。
  “我们回去了。”
  安简带着微微的哭腔对罗东说了一句。
  罗东脸上幸灾乐祸之余,看上去更是相当兴奋。
  他像是故意要气江浅似的,当着他的面伸出一只手,轻轻地搭在了安简清瘦的香肩上,带她坐进他那辆黑色的奔驰轿车。
  看见自己心爱的女朋友,给最痛恨的一个流氓搂住。
  江浅气得浑身颤抖,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。
  “嘭”的一声,车门关上。
  驾驶座的车窗又降了下来。
  罗东故意从窗外探出头来,朝江浅望去。
  他的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笑容。
  那模样像个胜利者,带着胜利的姿势,扬长而去。
  江浅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路旁的一棵梧桐树干上。
  他脸上怒目切齿。
  就好像这一拳不是打在树上,而是砸在罗东的脸上,直要将他那张臭脸砸扁。
  鲜血从他的拳上直流下来,他恍若未觉。
  只剩下咬牙切齿的怒容。
  回到别墅,江浅把自己关在房里。
  今天发生的事情,他没有跟任何人说。
  晚上,江浅失眠了。
  白天说出那样的话,过后冷静下来,他立刻就后悔了。
  江浅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,从小到大,他几乎从来没有对谁发过脾气。
  他不知道为什么,今天看见安简跟罗东一起吃饭会那样愤怒。
  火气那么大,更对着安简说出那样的话来。
  他很后悔。
  他给安简打电话,提示对方手机已关机。
  发微信,提示对方开启好友验证。
  江浅这才知道,安简电话和微信都把他拉黑和删除了。
  想到安简对他说的那句“我们结束了”。
  他很痛苦。
  跟安简一路走来,他们一直都是那么深爱对方。
  可是今天却因为一个二流子般的家伙,他们的恋情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。
  他不明白。
  更不愿意相信,他和安简的感情会这样脆弱。
  江浅不愿意两人之间得来不易的感情,就这样轻易结束。
  他一夜无法入睡,甚至吃了苏凝给他开的助眠药都无济于事。 第 9 章 惊变
  翌日一早。
  没到上班时间,江浅就开车先到了安简的公司大楼下的路边等她。
  他怕安简看见他会避而远之,还换了一台黑色的车子。
  临近八点,安简上班的广告公司,很多员工陆陆续续地上班。
  江浅在车里左等右等,却一直没有看见安简的身影。
  他最终意识到,安简今天没有来上班。
  犹豫了一阵,江浅最终驱车来到了安简租住的公寓。
  站在安简的门外,江浅举起手,最后鼓起勇气敲了门。
  “笃笃笃。”
  “安简,是我。”
  “我是来跟你道歉的,请你开门,让我进来好吗?”
  江浅在门外敲了一阵,也喊了一阵,里面都没有任何回应。
  他咬了咬牙,从身上拿出了钥匙。
  是的,他的身上有安简居住的这间公寓的钥匙。
  钥匙是安简亲自给他的,但他今天并不想用这把钥匙来打开这扇门,江浅更希望安简主动为他打开它。
  可是现在叫了这么久,里面依然没有半点回应,江浅没有办法。
  “咔嚓”一声。
  门轻松地打开了。
  屋子里一片寂静。
  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,像没有人来过似的。
  江浅走进安简的卧室。
  房间里空空如出。
  安简不在这里。
  她床上的绒被叠得整整齐齐,摸上去也没有半点余温。
  江浅心里一沉,安简昨晚没有在这里睡。
  也就是说,从昨天两人分手之后,安简上了罗东的车子,过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这里。
  想到那个二流子混蛋,江浅心里终于慌乱了起来。
  他拿出手机,紧张地拨通了两个人的共同好友,苏凝的电话。
  “喂,江浅。”
  苏凝那把性感好听的声音在耳边传来。
  “凝姐,抱歉打扰你,我和安简发生了一些事情,我现在六神无主,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。”
  “我知道了,你先等一下。”
  “抱歉,李姐,我手头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一下,先失陪一下,一会我再给您电话。”
  苏凝那边似乎正在忙,不过接到江浅的电话后,她还是舍下了客户,第一时间来帮江浅。
  “你慢慢说,跟安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  江浅低沉着声音,失落地说:“安简她……跟我提分手了。”
  电话那头的苏凝听到他说这句话,似乎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意外或吃惊,只是柔声地问。
  “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  江浅坐在床沿边,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电话那头的苏凝。
  苏凝恍然说:“难怪昨天安简比我早回来,而且早早就上床去睡,似乎还有哭过。”
  “什么,凝姐,你昨天有跟安简见了面吗?她,她现在在哪里?”江浅焦急地问。
  苏凝在电话里说:“你不要急,安简这几天其实一直都住在我这边,你到她的公寓找她当然找不到她了。”
  “安简在你那边吗?”
  江浅有些惊愣。
  听到安简没在别处,而是在她最好的闺蜜那里,江浅心里稍稍放下心来。
  “安简既然在你那,那我现在就过去找她。”江浅有些坐不住了。
  “先等一下,江浅。”
  苏凝连忙叫住了他,“安简以往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,可这次却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里哭,她肯定很伤心。”
  “这妮子性格多温柔你是知道的,但这次她把你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,摆明就是现在不想见你,你现在来了也没用。”
  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江浅垂头丧气地说。
  苏凝温语劝他:“放心吧,安简性格善良,她现在气在头上不肯见你不代表以后也是。等她气一消,想起你的好了,肯定会见你的。”
  江浅叹了一口气,说:“希望如此了。”
  “说到这,你也别怪我要说你几句,像安简这么漂亮好看的女孩子,有别的男生追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。她也说了,只当那个男的是普通朋友,你怎么能对她发脾气呢?”
  苏凝语气有些责怪。
  江浅苦笑:“我也不明白昨天是不是鬼迷心窍,平生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。事实上,说出那样的话之后,我就后悔了,冷静下来,只想狠狠地抽自己几巴掌。”
  “你呀……”
  苏凝忍不住说:“你两个不论走到哪,看见你俩的人都赞你们郎才女貌,你对自己就那么不自信么?”
  “以后跟安简和好了,你这脾气一定得改改了。”
  江浅唇角苦涩:“我这次对安简说了这么重的话,她心里一定很失望,我只希望她能原谅我。”
  “凝姐,现在,只有你能帮我了!”
  “我知道,你不要着急。”苏凝软语相慰说,“安简和我是无话不说的,我今天问她,她一定什么都跟我说,我先帮你探一探她的口风,好吗?”
  “多谢你了,凝姐。”江浅感激地说道。
  “我也是你的好朋友啊。”苏凝略带嗔意地说,“跟我,你还谢什么。”
  江浅心中一暖。
  幸好还有苏凝帮他,有了她这位好闺蜜帮忙,他求得安简原谅的机会要大上很多。
  江浅只能离开公寓。
  接下来的两天,安简依旧都没有去上班。
  苏凝那边回复他,安简有跟她说了两人分手的事,不过她目前心还很乱,情绪还不是很好,等过两天再进一步探清她的想法。
  江浅在不安和焦急中等了整整两天。
  第三天,江浅终于看见安简回公司上班了。
  是苏凝送她过来的,他看到了苏凝那辆熟悉的墨尔本红色宝马3系。
  两天没见,安简看上去清减了少许,但依然是那么清丽漂亮。
  苏凝前天说她情绪很低落,今天看起来似乎好了很多。
  她的脸上重新挂起了平时那种淡淡的可人微笑,跟身旁走过的一些同事微笑着打着招呼。
  苏凝送她到公司楼下,和她挥手道别后,红色的宝马车便朝着她诊所的方向驶去。
  江浅反应过来,犹豫了一下,踩下脚下的油门,追上了苏凝。
  “江浅?”
  看见江浅开着一台黑色的奔驰车出现在这里,苏凝有些惊讶。
  两人走进附近不远的一间咖啡馆。
  天气开始转凉,苏凝今天在外面套了件浅色的毛线短外套,里面是白色的衬衫,下身则是及膝的浅灰色套裙。双长的双腿裹着朦胧而诱人的浅灰色薄丝袜,脚上则是尖头的黑色高跟鞋。
  苏凝长得很漂亮,加上身材高挑成熟,虽然穿的是很寻常的套裙,可一进咖啡馆,还是惹来了咖啡馆里无数惊艳炽热的目光。
  苏凝对此早已习惯,拉着江浅在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  服务生端上咖啡。
  “你这几天都在安简的公司外边等她?”
  “嗯,凝姐,安简她……”
  看见江浅满脸焦急,苏凝迷人的红唇轻轻勾起。
  “送完安简来上班,我其实准备给你打电话了,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。”
  江浅一听,登时急切地站了起来:“什么消息,凝姐,你快说!”
  “你看你,着急什么,赶紧坐下吧,都看着你呢。”苏凝风情万种地白他一眼。
  江浅回过神来,这才有些赧然地坐下。
  他有些急切地问:“凝姐,安简她……是不是肯原谅我了?”
  苏凝轻白他一眼,这才回答他:“哪有那么简单。”
  见江浅脸色一僵,她微笑着话锋一转,“不过呢……”
  “安简也总算是心里还有你,她答应这个周末跟你见一面。机会我给你争取来了,现在就看你怎么把握了。”
  江浅激动得“腾”的一下差点又要站起来。
  “太好了,真是太好了……”
  苏凝白他一眼,“先别高兴得太早呢你。”
  “好消息说完了,现在要说一个你不爱听的消息了。”
  江浅微微一愣,问:“什么消息?”
  苏凝美目定定瞧着他,认真地说:“安简的那个追求者,应该是知道了安简对你提分手的事,他这几天一直有在约安简出去。”
  又是那可恶的流氓!
  江浅心中一紧:“安简有跟他出去吗?”
  “没跟他出去,我跟你说做什么。”苏凝白他一眼。
  见到江浅脸色微微发白,微露怒色,苏凝温语说:“不过,安简两次都是白天赴他的约的,这点你可以放心。”
  听到这里,江浅心里才好受了一些。
  “我跟你说这件事,是要提醒你,周末约她出来后,一定要真诚地跟安简道歉,要好好表现。你不知道,为了促成你俩见面,我费了多少唇舌呢。”
  苏凝一边说,一边喝了几口咖啡。
  江浅看向她,面露感激:“凝姐,谢谢你……”
  “谢什么,都说了,我们是好朋友嘛。”苏凝微笑着。
  喝了会咖啡,苏凝看时间不早,便说:“好了,我要去上班了,等安简决定周末什么时间见你,我再跟你说。”
  “我送你。”江浅连忙说。
  两人走到咖啡馆旁的停车场,苏凝看见他开来的车子,有些好奇,“这台车从没见你开过,可不便宜呢,不是晴姨买的吧?”
  “是我妈那位男朋友的,他给了我几台车的钥匙,让我随便开。”
  苏凝有些惊异:“真是大方,晴姨交的男朋友肯定不简单。不过也是,你妈妈那么漂亮,又那么优秀,追她的优秀男人肯定大排长龙。”
  她一对修长的丝袜美腿收进驾驶座里,身子微微倾外出来,对江浅说。
  “好了,先不说了,走了,拜。”
  “拜。”
  她白皙的纤指朝江浅摆了摆,朝他留下一个甜甜的笑容,这才驱车走了。
  江浅的心没由来的“扑通”一下。
  回别墅。
  到了晚上,江浅正在隔壁房间帮徐阿姨的忙,帮江浅爸清洁和换衣服,旁边的手机里传来了微信信息提示声。
  苏凝给他发来了信息,约他周六早上九点半,到市中心广场跟安简见面。
  江浅心里阵阵激动。
  他深深爱着安简。
  安简对他提出分手的这几日,他心中前所未有的煎熬。
  江浅打定主意,一定要挽回他心爱的人。
  激动过后,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,一丝丝隐忧不由浮现心头。
  他跟安简上次就是在市中心广场那儿约会,在那个时候他被那只可怕的厉鬼掐住的。
  想起那只厉鬼,江浅浑身有些发冷。
  他深吸了一口气,告诉自己,自从他搬到别墅来住之后,这段时日他已经摆脱了那段可怕的阴影,不会有事的。
  现在没有任何事情,能比挽回安简更加重要!
  在江浅焦急的等待中,时间终于来到了周末。
  一大清早,江浅就起了床。
  为了保证睡眠良好,这两天他没有经过苏凝的同意,私下加大了助眠药的剂量。
  虽然苏凝开的助眠药味道不太好,总感觉跟其他的药不太一样,味道有些奇怪,不过加大剂量后的药效确实很有效。
  江浅这几天都是一觉下去就到了天亮,精神也恢复得挺好。
  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衫,细心地在镜子前打理了一阵,就提前出了门。
  周末的中心广场,依旧如往常一样人流如织。
  江浅在另一处石阶梯坐下,静待安简到来。
  一切如常。
  九点三十四分。
  江浅看见一辆熟悉的红色宝马3系,从远处的大路上驶来。
  车子在广场边停下,江浅口袋里的手机很快就响了起来。
  “我看见你们了,正过来。”
  江浅挂了电话,匆匆地小跑了过去。
  苏凝按下了车窗玻璃,精致的脸庞探出窗来。
  “好啦,我就不打扰你俩聊了,这儿也不能停车,我到附近一位朋友开的服装店坐一会儿。”
  说完,她冲着江浅眨了眨眼,示意他把握机会。
  江浅朝她感激地重重一点头。
 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副座上走了下来。
  正是江浅这几日,晚晚魂牵梦萦的安简。
  她今天像是刻意打扮过,外面套了件浅蓝色的针织毛线外套,里面穿了一条浅黄色的长袖碎花连衣裙,裙子质地轻柔飘曳。
  裙下露出的一截白玉般的小腿,很少有的穿了双薄薄的肉色丝袜,脚上则踩着一双镶着钻的浅口平底单鞋,露出一截她那透着朦胧光泽的雪白脚背。
  她乌黑的头发扎了一个淑女而不失婉约的丸子头,脸上也略微化了点淡妆。
  望见江浅,安简脸上神情有些复杂。
  苏凝很识趣地开走了。
  “安简……对不起。”
  江浅来到她身前,诚恳地对她说道。
  “那天……我不该跟你吵的,更不该对你说出那样的话来。这些天,我很后悔,你原谅我,好吗?”
  安简避开他灼热的目光,抿着嘴说:“原不原谅,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。我并没有单纯的在生你那天说的话的气。”
  江浅愣了一下,“你没生我气,那就是……你肯原谅我了?”
  “你同意收回分手的话,回到我身边?”
  听到他的话,安简沉默了一下,说:“我们之间出现的问题,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。”
  江浅心头沉了一下,明白过来,安简今天答应来见他,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。
  他脸上立时白了一分,“安简,你还是不肯原谅我,依旧要跟我分手,对吗?”
  “你告诉我,是不是?”
  安简终于转过头来。
  看见他脸色苍白,她心中似乎有些不忍,目光复杂地看着他,“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……”
  “我们……”
  “暂时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。”
  江浅身体一颤。
  虽然安简嘴里说的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,但分开了,两人就不再是关系亲密的男女朋友了。
  裂痕一旦产生,今后能不能再复合,都将是未知之数。
  江浅脸上的血色陡然间褪得干干净净。
  他犹自不愿放弃,苦涩地问:“安简……你,真要这样决定吗?”
  看到江浅脸上那无法掩饰的痛苦,安简也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痛了一下。
  她的眼睛也红了,低下了头,不发一言。
  江浅明白了她的意思,他嘴角无比苦涩,喃喃地说。
  “为什么?”
  “为什么?”
  茫然痛苦中的江浅,忽然愣了一下。
  “什么?”
  他好像听见,安简的声音有点奇怪。
  “你想知道……为什么是吗?”
  “就是……因为我啊!”
  一把阴森森的女声,忽然从安简的嘴里说出来。
  江浅浑身电殛般地猛抖了一下。
  他嘴唇发颤地望着眼前的女友。
  这,这不是安简的声音!
  一直低着着的安简,忽然缓缓抬起了头。
  一张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,出现在江浅眼前。
  这不是安简的脸。
  而是另一张对江浅而言算不上陌生的脸。
  她不再披头散发,江浅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。
  这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女人的脸,她的模样严格来说长得是非常漂亮的,但是,她那双没有眼仁的惨白眼睛,却是呈诡异的上吊状,将她原本漂亮的脸庞破坏得一干二净。
  她朝着江浅阴森一笑,那张脸瘆人到了极点。
  江浅胸口狂震,面色铁青,全身更是瑟瑟发冷。
  与以往不同的是,这一次他惊悸到了极致,却没有像此前那样落荒而逃。
  当心中恐惧到了极点,江浅做出了此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举动。
  他几乎是大吼着,一把掐住了这只厉鬼的脖子。
  “为什么,为什么你要这样缠着我!”
  “为什么!”
  “咯咯咯……”
  回答他的,是一阵阵瘆人的阴森笑声。
  她的笑声令江浅更加暴怒。
  他额头青筋暴露,双手像钳子一样死死掐住厉鬼的脖子,“你笑啊,你接着笑啊……”
  “因为你……全都是因为你!”
  “死吧,死吧……”
  “咯咯咯……”
  江浅用尽全力死命掐着对方。
  但那厉鬼就只是站着,歪着头,任由江浅死命地掐她,嘴里泛着嘲笑阴森的嘲笑。
  “死吧……死吧……”
  江浅的双眼布满可怕的血丝,他此时就像一头野兽一样,喉咙里发出低沉着嘶吼,要把眼前的厉鬼撕碎。
  “江浅,你干什么!”
  耳旁隐约似乎传来了苏凝的惊叫声。
  随后就是一声暴喝。
  “操你妈逼!”
  “嘭!”
  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,然后就是下腹接着一痛。
  江浅感觉像被什么东西踹了,整个人滚倒在了地上。
  脸上和肚子传来火辣辣的剧疼。
  江浅低声呻吟着,一时间几乎有些爬不起来。
  “江浅……呀,安简,你怎么样啦?”
  江浅耳边听到,苏凝先是叫了自己一声,然后便惊慌地叫着安简。
  “安简,你怎么样?”
  “咳……咳……我,我没事……”
  安简有些虚弱地回应。
  江浅这时才终于忍着剧痛,站了起来。
  当他看见罗东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,那目光就像活生生要打死他似的。
  而苏凝则搀扶着安简,不停给她拍着背,给她顺气。
  再望见安简原本雪白的脖颈处,此刻出现了一大片暗红色的手印。
  广场的周围,更是有很多行人都在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江浅。
  江浅终于清醒过来,登时如五雷轰顶。
  他浑身发颤,手足冰冷。
  天哪!
  他,他干了什么!
  安简不时地咳嗽着,足足好一会儿,才回复过来。
  她望向江浅的目光里,第一次没有了任何情意绵绵,而是带着深深的恐惧。
  罗东死死地瞪着江浅,用手指在他身上点了点,狠狠地说道。
  “我操你妈逼的,从今往后你要是敢再碰安简一跟手指头,我保证要你一只手!”
  “安简,我们走吧!”
  安简脸色苍白地望了江浅一眼,却没有拒绝。
  跟一旁的苏凝投去一个复杂的目光后,她径直地跟罗东走到广场边上,然后坐上了他的车。
  “啊,江浅,你流血了……”
  苏凝看见江浅满嘴是血,踩着高跟鞋“噔噔噔”地小跑着过来。
  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纸巾,慌忙地给江浅擦血。
  罗东下手非常重,脸上的一拳直接把他得满嘴都是血,肚子踢的那一脚,也踢得他剧痛无比。
  但是此刻,肉体上的疼痛,却远远比不上心中的痛苦。
  江浅痛苦地蹲到了地上,眼睛红了起来。
  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这样……”
  他此时痛苦的,并不是安简提出的要和他分开一段时间。
  他痛苦的是,只差一点,他就可能把最心爱的女人杀死了。
  这是不论有万千种理由,都不能够被原谅的行为。
  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抱住了自己。
  苏凝在他的耳旁轻声地说:“这不是你的错,安简也没事,不要责怪自己了,这儿人多,我们换个地方吧。”
  苏凝开车带他到附近不远处的一家茶馆。
  江浅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,失魂落魄地那么坐着,整个人呆呆的。
  苏凝贴心地给他叫了一杯有安神作用的清茶,随后坐到了江浅的身边。
  “我刚刚,是不是掐住了安简的脖子?”
  江浅忽然抬头望着她。
  苏凝与他四目相对,没有否认,点了点头:“嗯。你刚才的样子像入魔似的,直把安简当成了有深仇大恨的仇人那样。”
  江浅脸上一白,没有说话。
  苏凝大概看出来了,问:“又是那只女鬼干的?”
  江浅点头。
  苏凝叹了一口气,说:“我自然是希望你跟安简能和好重新在一起,不过,目前来看,安简跟你暂时分开未尝,对你和她,都未尝不是件好事。”
  “我知道,可我就是……”江浅苦涩地说,“不希望跟安简分开。”
  “作为你俩共同的好朋友,我知道,你们两个其实都深爱着对方。”
  苏凝柔声说:“不过,今天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,暂时分开,确实对你们更有好处。”
  江浅嘴巴动了动,“凝姐,你……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别的什么?”
  江浅并不笨,和安简交往以来,两人都过得很甜蜜,也都如苏凝所言各自深爱着对方。
  安简善良温柔,也更不是一个会随意抛弃恋人的女孩子。
  “事到如今,我也不能瞒你了,虽然,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古怪,不能尽信。”苏凝叹了一口气。
  她随后把罗东对安简说的话,全部复述给江浅听。
  “怎么可能?”
  “不可能!”
  江浅有些大声地说:“这都是那姓罗的二流子,为了追求安简编出来的谎言罢了!”
  “并不是,或者说,并不全是。”苏凝轻轻握了握他的手,让江浅平复下来。
  “你知不知道,安简也梦见那只女鬼了?”
  “什么!”
  江浅浑身一颤,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  “她怕你担心,一直没有对你说,开始时甚至连我都没说。但这些,都被罗东说中了,应该说给他嘴里的那位来自暹罗的方姓大师说中。”
  “对方还说出,你招惹的这只厉鬼是从画里放出来的……”
  江浅听得浑身发冷。
  他以前也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,可近来所发生的事,一再颠覆他的世界观。
  听到苏凝所说的话,他虽然心里不愿去相信,但却已经不敢再像以前那样,轻易地否认了。
  “如果没有今天发生的事,我真的不想跟安简分开,但现在……只能如此了。”他嘴角苦涩。
  “你能这么想就好。”苏凝有些宽慰地说。
  江浅突然想起什么,猛然抬起头来,“凝姐,你刚刚说,那姓罗的二流子还说他的姻缘跟安简有关?”
  “你担心这个啊?姻缘的事谁也说不准,我对安简的追求者不了解,但在我看来,你跟安简就是天生一对,你不用太过计较这个。”苏凝有些不以为意。
  江浅却是沉着脸说:“凝姐你不知道,那姓罗的小子以前是个混混,他接近安简是别有居心,我只担心安简会给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。”
  “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,不过……安简的感情我也不能随意去插手,终究只能你们俩自己解决。”
  江浅失魂落魄地说:“可是现在……我连安简的联系方法都没有了。”
  “没事,安简现在不是住在我这吗?”苏凝轻轻握了握他的手,“我是她最好的闺蜜,我们两个是无话不说的,关系比你想像的更好呢,她什么事都不会瞒我的。”
  “她跟她那个追求者若是有什么动静,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,还有,我也会帮你给那妮子吹吹枕边风,你不要太担心。”
  “凝姐,谢谢你!”江浅感激得无以言表。
  苏凝白他一眼:“你再跟我这样客套,我可不理你了。”
  江浅苍白的脸上,这才终于浮起一丝真切的笑容。
  两人在茶馆小坐了一个小时,才准备离开了。
  “你今天的状态不适合开车,坐我的车吧。”苏凝提议。
  江浅只好点头。
  坐进苏凝车子的副驾驶,江浅闻到了淡淡的熟悉香味。
  那是安简身上的体香。
  两人交往了那么长时间,他对安简身上的一切都很熟悉。
  闻到她熟悉的体香,江浅心里有些黯然。
  红色的宝马车驶离了茶馆。
  不远处街边的一间咖啡店。
  透过玻璃,罗东看见两人共坐一车离开,对身旁正茫然发着呆的安简说。
  “他们走了,安简,我们也走吧。”罗东的语气有些不爽。
  直到苏凝的红色宝马在视线中消失不见,安简才回过神来。
  “去哪?”
  罗东看了一下时间,有些期待地看着她:“十一点出了,我们去吃饭好吗?”
  安简没有拒绝他,拿着包包沉默地上了车。
  罗东随后也坐上驾驶座。
  车子缓缓驶入街道。
  罗东一边单手转着方向盘,眼角的余光看见安简刚刚系好安全带,便定睛一看。
  安简毛线外套下那浑圆挺拔的胸脯,圆鼓鼓的,仿佛一座诱人的山峰,看得罗东不禁眼睛一亮。
  顺着她穿的碎花长裙往下,安简那对修长浑圆的美丽小腿,踩着一双极致淑女的浅口单鞋,她的腿上更还裹着一层朦胧的丝袜。
  看见这幅美丽的画面,罗东目光灼热,也不急着开车了。
  他忍不住伸出一只粗糙的手,隔着裙子就这么摸上了安简的腿。
  安简的长腿弹性惊人,摸上去的触感,简直让罗东心跳一阵加速。
  “啊……”
  正在发呆的安简,吓了一跳,一声惊呼。
  脸红耳赤地拍开他的手,“你干什么呀……”
  罗东的手给她拍开,脸上却是不以为意,反而一副笑嘻嘻地样子说:“你今天的腿怎么这么滑?啊,我知道了,你今天腿上穿了丝袜,所以这么滑,对不对?”
  安简脸上羞红,“你,你赶紧开车啦……”
  “你还没回答我呢。”
  “是……是啦……”安简面上一热,无奈地说,“你赶紧开车了好吗?”
  罗东依旧不开车,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说:“你腿上果然穿了丝袜呀,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,是为我打扮的么?”
  “才没有呢。”
  “没有才怪。”罗东嘻皮笑脸地说,“没有的话,那为什么昨天我说想看你穿丝袜的样子,你今天就穿了丝袜?”
  “才不是为你呢,我偶尔也有穿的……”安简面上发烫地说。
  昨天罗东约她吃饭的时候,她穿了一条及膝盖的裙子,席间罗东一直盯着她的腿看,安简瞪他,说干嘛老盯着她的腿。
  哪知他笑嘻嘻地说她的腿很美,穿了丝袜一定很好看。
  还厚着脸皮不停要求她,下次一定要穿上。
  安简的腿本就很白,平时很少穿丝袜,今晨出门时,不知怎地想到了罗东那嬉皮笑脸的样子,顺手就套了双裤袜。
  哪知道今天他看见了,就逮着不放了。
  罗东的手又放了上来。
  不仅放了上来,他还作势一边想要掀她起她的裙摆。
  “让我看看,你穿的是长筒袜还是连裤袜。”
  “你干嘛……”安简吓得连忙拍掉他的手,“不行,不能这样……”
  “看一看怎么了?”
  罗东仍不死心,“你已经跟那家伙分手,现在就是我罗东的女朋友了,我看一看我女朋友的腿怎么了?”
  “谁是你女朋友了?”
  安简脸红耳烫地低声说,“我只是说,跟江浅分手后,会考虑跟你交往……”
  “这不就对了,你都已经跟他分手了,现在就是我女朋友了。”罗东脸皮很厚地说,“而且我们昨天都接过吻了,看看你的腿怎么了?”
  安简咬着香唇,满脸羞涩地说:“那……那是你强来的,都没有过问过人家的意见……”
  “你赶紧开车了好么,你都堵住后面的车子了。”
  她话刚说完,身后就传来“叭叭”的不耐烦的喇叭声。
  “我不管,反正我就要看一看我女朋友腿上穿的袜子,不给看,我就不开车。”罗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。
  丝毫不管这条梧桐大道只是双车道,又是通往中心广场的主道之一,他车子一堵,直接将一半的车流给堵在了身后。
  身后传来的汽车喇叭声不绝于耳。
  安简心里焦急,见罗东却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。
  经过一阵强烈的心理挣扎,最终只能用略带哀求的语气说:“只是普通的裤袜而已啦,东,你开车了好么?后面一直在响,最多……到没人的地方给你看一眼好了吧?”
  “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啊。”
  得到安简的亲口允诺,罗东非常满意地启动了车子。
  车子一边开,罗东灼热的目光依旧不停地在安简的身上扫动,瞧着她裙下那对诱人的漂亮美腿,裤裆里早已经硬得发疼。
  “我知道不远处一家很高档的日式餐厅,他们的包间很清静,不会有人打扰,非常不错,我们现在就过去。”
  安简一听到他又要和昨天一样,跟自己在餐厅包间里单独相处,再望见他火热的目光,一颗心不由得怦怦直跳。
  看他的样子,等会恐怕不会只是简单的吃饭那么简单吧?
  何况她刚才神使鬼差的,还答应给他看自己穿的袜子。
  想到这里,安简一阵脸红心跳,芳心乱如麻。
  一时之间,因为跟江浅分手时的心乱,也被眼前的罗东给搅轻了很多。
  二十多分钟后,罗东带着安简来到一家装修非常高档的日式餐厅。
  江城的日式餐厅一共也就七八间,这家也是最消费最高的。
  罗东订了一个包间。
  包间外边的门是日式的推门,进去之后还有个屏风遮挡着,地板全铺着红色的木板,包间中间的小方桌矮矮的,用餐的时候是坐在地上的,环境相当清雅。
  安简是第一次来,她很喜欢这类型的风格。
  进门要脱鞋,安简刚脱下脚上的单鞋,整齐地摆放在地上后,就看见罗东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脚。
  安简脸上一红,装作没有看见,径直地坐下。
  餐厅的服务生很快就把各种各样的日式料理端了上来,还贴心地为两人介绍吃法。
  服务生走后,罗东殷勤地给安简夹着餐点,让她尝尝好不好吃。
  安简小口地吃着,心里却是有点忑忐,担心对面的罗东突然对她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。
  不过,见到罗东一本正经地给她夹东西,自己也大口吃起来时,安简悄悄松了一口气。
  安简小口地吃着,有些心不在焉地,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罗东说着话。
  她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江浅。
  虽然她一开始的打算,是跟他暂时分开一段时间。
  可是罗东自从从泰国回来后,就变得主动大胆了很多,以前他的脸皮就很厚了,现在更是厚得不行。
  想到自己昨天给他在一家餐厅的包间里抱住强吻不说,嘴里只是应付式地对他说,跟江浅分手了会答应考虑当他女朋友。
  结果,他今天已经厚着脸皮认为自己答应做他女朋友了。
  现在又跟他私下来吃饭,还稀里糊涂地答应给他占便宜,想到这里,安简就觉得脸上一阵发烧。
  就在这时,她看见罗东停下了筷子。
  他的眼睛,正直勾勾地盯着她裙摆下露出的腿。
  罗东的眼睛盯得她有些无所适从。
  安简的双腿是斜盘着坐下的,裙摆只能盖到她的小腿处,露出的一小截小腿和双脚怎么都藏不了。
  她感觉得到,罗东此时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。
  像是有一窜火焰在燃烧似的。
  凭借着女人独有的敏感,安简从罗东的眼睛里看出了他其中所蕴含的含意。
  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里,不仅传达过来了对她的清晰爱意。
  也传达了他对自己浓烈的爱欲。
  安简一颗心不禁怦怦直跳。
  她不敢去望罗东,这个时候,她只能佯装不懂。
  罗东站起了身,来到了她的身旁。
  安简还没来得及反应,她的身子已经给罗东压在了身下。
  “东……别这样……”
 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,柔嫩的嘴唇就被罗东的大嘴狠狠地吻住了。
  “嗯……唔……”
  安简的手拍打着他的肩膀,力度不轻也不重。
  罗东双手直接捉住了安简的手腕,让她无法动弹。
  他闭着眼睛,喘着粗气,不停地狂吻着安简香唇,神情迷醉却又有些粗野。
  吻到了。
  他第二次吻到了心目中,高贵女神的小嘴。
  “唔……”
  安简微微挣扎着。
 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狂野地强吻。
  江浅的动作是温柔的,彬彬有礼的。
  可身上的男人吻着她的动作,粗暴而疯狂,就像一头饥渴的野狼,狠狠地扑到她身上来,动作是那么的粗暴。
  “嗯……东……不要……别这样……唔……”
  安简浑身酥软,一边轻喘着,一边勉力想要推开他。
  换来的却是罗东的动作变得更加粗暴。
  他的舌头忽然顶开了安简的贝齿。
  “啊……”
  安简轻吟一声,小嘴终于被罗东那条粗厚的舌头给侵占了进来。
  罗东吃的食物和他喝的清酒味混合在一起的气味,直冲得安简脑袋晕呼呼的,身子更是渐渐变软了下来。
  罗东的舌头破进她的檀口后,不停地追逐着安简的香舌。
  安简想要躲开它,可她丁香小舌的舌尖却不可避免地跟罗东的舌头尖发生了接触。
  两条舌头碰到的一瞬间,安简身子一阵僵直。
  罗东却是趁着这个机会,舌头追着安简的舌尖一阵胡搅蛮缠。
  “呜……”
  安简的香舌被迫跟他的舌头缠卷在了一起。
  罗东压在她的身上,紧紧地吻住她的嘴,动作肆意而贪婪。
  安简挣扎的动作渐渐变小了,最后完全放弃了挣扎。
  罗东感觉到了她的变化,心头一喜。

第 10 章 对话
  罗东吻得更加沉醉了。
  他的舌头肆意而粗野地深探进安简的嘴里,用力地搅蛮着。
  安简只能被迫与他缠卷。
  因为罗东追逐得太过激烈,她雪白的鼻翼在快速地舒张着,慢慢发出一阵阵轻吟声。
  罗东已不满足于就这么简单地压倒在她身上。
  他的手渐渐放开安简的手腕,开始慢慢地往下移。
  最后落到了安简的肩上。
  他用手揉了揉。
  安简的香肩怎么就那么软呢?
  简直叫人爱不释手。
  罗东感觉到安简对他的动作没有太过于抗拒,于是,他胆子大了赶来,开始往再下慢慢移去。
  隔着上衣,他的手第一次落在了安简的胸口上。
  罗东感觉自己此时激动得一颗心简直要跳出嗓子眼。
  安简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。
  罗东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了。
  他吻得更加粗暴。
  更加用力。
  更加疯狂。
  以至于安简完全给他吻得迷失了方向。
  “唔……唔……”
  安简艰难地呼吸着。
  她感觉到罗东的手,正隔着文胸,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脯上。
  他的手以一种令她脸红耳烫的动作,正在爱抚着自己。
  安简想要推开他。
  可是她的嘴依然紧紧地给罗东缠着,无处可避,也无处可逃。
  不同于江浅的浓烈男性气味,直扑过来。
  安简不知道怎么回事,她感觉浑身非常燥热,脑袋更是晕乎乎的,身子好像完全使不出半点力。
  这时候,包间外面传来了人走动的声音。
  安简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。
  她用力地推开罗东。
  “有……有人来了。”
  餐厅的女服务生端着料理,走了进来。
  罗东坐回到安简的对面。
  他那双单眼皮的眼睛,一直用在紧紧盯着安简。
  隔着小餐桌,安简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,灼热得能够烫人。
  特别是当她看见,罗东用一种炽热的眼神在瞧着她裙子下露出的双脚时。
  安简的脸颊像抹上了一层红润,滚烫得不行。
  她完全不敢与对面的罗东目光相触。
  跟罗东认识这么久,他从来都没有给过安简心跳加速的感觉。
  可是在她刚才跟罗东接吻的时候,她几乎迷失在了他粗暴的吻里。
  安简低着头,一颗心怦怦直跳。
  苏凝开车送江浅回了别墅区。
  “凝姐,你真不进来坐坐?”
  下了车,江浅又问了一次。
  苏凝歉然说:“下次吧,小美刚才发信息给我,诊所那边有预约的患者已经上门了,我必须赶紧过去。”
  小美是她的助理,苏凝有时出诊,就是她这位助理在诊所帮忙。
  “那好,凝姐,你慢点开。”
  苏凝点了点头。
  临走之前,她仍不忘柔声安慰江浅说。
  “江浅,你不要太失落,安简虽然决定跟你分开一段时间,但并不代表你们俩就结束了,还有机会的。”
  江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:“借凝姐你吉言了。”
  苏凝精致的美丽面庞上,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,白皙的芊手朝着江浅摆了摆。
  “嗯,走了。”
  苏凝开着她那辆红色的宝马车,风一样地走了。
  她走了。
  江浅心头忽然变得更加空空落落。
  苏凝在身旁的时候还好,有她安慰着,江浅还不至于感觉太过难受。
  当她走了之后,无尽的痛苦和孤独,才接连涌上心头。
  他依然无法接受,自己已经跟安简分手的事实。
  江浅失魂落魄地回到别墅。
  他来到了江浅爸的房间。
  江浅爸正在安静的睡觉。
  自从车祸后苏醒,他一直就是这副模样,困了就睡觉,醒的时候就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。
  来这之前,江浅爸白天醒得比较多。
  搬来别墅之后,他变成白天睡得比较多。
  江浅有很多话想跟江浅爸倾诉,可坐在他床前,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,怎么也吐不出来。
 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
  呆呆地坐在床沿边。
  一整天。
  就这么坐着发呆。
  和安简在一起时的甜蜜过往,像潮水一样,可能控制地浮现。
  曾经他们有多幸福甜蜜,现在的江浅就有多痛苦。
  身旁的手机偶尔响起,江浅都没有去看。
  直到夜幕降临,他的手机忽然接连传来几声微信信息提示声。
  江浅才像突然回过神似的,猛然拿起手机。
  微信里头有不少人给他发来过信息。
  几个公司的女同事询问他的身体情况,挺关心他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。
  余宝也发了信息,同样关心江浅的情况。
  江浅连统一回应都来不及,匆匆地点开了苏凝给他发来的信息。
  苏凝:江浅,你睡了吗?
  苏凝:安简回来了。
  苏凝:有件事情,我觉得,必须跟你说。
  苏凝:安简还没有睡,我不方便打电话给你,你看到了回复我一声。
  江浅看见苏凝发来的信息似乎有些急,他心里登时没由来的一紧。
  江浅:凝姐,什么事?
  苏凝:安简今天回来得比较晚,我看到她是被她那个追求者送回来的。江浅,这件事情我觉得不能瞒你,必须跟你说,但是,你可能得有个心理准备。
  江浅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。
  他直觉感到,苏凝要说的事情,大有可能是跟那个姓罗的混蛋小子有关。
  江浅:是不是跟那姓罗的混子有关?
  苏凝:嗯。
  江浅:是什么事,凝姐你说吧,我有心理准备的了。
  苏凝那边像是在组织语言似的,隔了好一会,才发来了信息。
  虽然苏凝在话里提及她要说的事情,跟罗东有关。
  江浅对此隐隐有了某种猜测。
  但是,当他亲眼看到苏凝发来的信息时,江浅依然忍不住脑袋里轰然作响。
  苏凝:安简答应当他的女朋友了。
  江浅拿着手机的手,微微在颤抖。
  他来来回回,将苏凝的这条信息看了不下十遍。
  瞪大着眼睛,脸上犹自带着不敢置信。
  江浅突然间像被抽干了力气,几乎是瘫坐回了床上。
  苏凝:江浅,你还好吗?
  江浅的脑袋轰隆作响,一片空白。
  不知过了多久。
  他才稍微回过神来,麻木的肢体一个字一个字地按着。
  江浅:什么时候的事?
  苏凝:今天。
  今天?
  呵……
  他一直以为,安简作出暂时分开的决定,很大一部分原因,是他今晨对安简做出了那样可怕的举动。
  可是现在,当他从苏凝口中得知,安简在与他分手后的同一天,就答应当罗东的女朋友。
  江浅哪还不明白。
  在两人分手之前,他内心一直看不起的那个流氓二混子,早就已经跟安简暗中有了感情上的进展。
  只有他这个傻子,一直被蒙在鼓里。
  江浅:他们,其实早就已经开始了吧?
  江浅:只是在等我和安简分手的一刻,对吧?
  苏凝:具体也还不太清楚,江浅,你没事吧?
  江浅:我哪有什么事,我没事。
  江浅的眼睛里,流露出深切的悲哀。
  为自己而悲哀。
 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  是苏凝打过来的。
  江浅麻木地按下了接听键。
  “凝姐。”
  “江浅,你没事吧?”
  苏凝的声音有些急促,听起来似乎十分担心。
  “我很好,我没事,让凝姐你担心了。”江浅说着,嘴里却满是苦涩。
  “安简去洗澡了,我才赶紧给你打电话。”
  苏凝轻轻一叹,说:“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,但又觉得,你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。我犹豫了很久,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你。”
  “江浅,你要看开一点。”
  看开?
  江浅嘴角苦涩。
  试问,他该如何看开?
  安简漂亮温柔,又富有爱心,是一个各方面都完美得挑不出缺点的女孩子。
  她如果选择的是一个各方面都比他更优秀的人。
  江浅虽然同样会痛苦,但一定会接受,并会祝福安简。
  可他不甘心,安简选择了罗东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流氓。
  像罗东这样的人,连碰一碰安简手指都不能接受。
  他是什么东西,有什么资格,能让安简成为他的女朋友!
  安简成了他的女朋友,就像世上最美丽的事物,遭到了玷污一样不可饶恕!
  “他们,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?”
  江浅发现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声音竟是颤抖得厉害。
  苏凝也听出来了,略一犹豫,回答他。
  “我还没有问。”
  “我想……亲耳听安简说,他们两人现在发展到哪一步。凝姐,你能帮我的吧?”
  电话那头的苏凝明显犹豫了一下。
  她对江浅说:“帮你问并不难,可是……”
  “江浅,真的有这个必要吗?”
  “是的,有必要。”
  苏凝忍不住劝说江浅:“安简既然答应当他女朋友了,和他的关系肯定会一步步走近,听到安简跟他的关系进展,只会让你更加难受,还不如不知道更好。”
  “更何况,你又何必要亲耳听到这些事呢?”
  “这些,我都知道。可是,我就是忍不住想知道……”
  江浅语气痛苦。
  “安简删除掉我所有的通讯方式后,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痛苦吗?我无法承受看不到她,听不到她的声音,不知道她正在做什么的日子。”
  “我些天,我无时无刻,不在想着安简,凝姐,请你帮我!”
  苏凝一阵犹豫。
  但最终,她还是不忍心看见江浅这么痛苦,勉为其难地说:“好吧,我答应你。”
  “但是,如果你觉得难受了,就不要听下去了。只要恢复健康了,你始终还是有机会可以跟安简在一起的。”
  “谢谢你,凝姐。”
  手机那头,苏凝忽然压低了声音,“安简快洗完澡了,我不能跟你说那么多了。”
  江浅沉默会,说道:“凝姐,通话就这么保持着吧。”
  苏凝犹豫了下,回答他:“好吧。”
  “我这边把我的通话音量关小,手机藏到枕头下面,等会我尽量帮你问吧。”
  苏凝说完,那边隐隐的传来了那把令江浅魂牵梦萦的声音。
  “凝姐,我洗好了,到你了。”
  “好的,就来。”
  苏凝应了一声。
  江浅听到她踩着拖鞋的声音,走了一会儿,手机那边才再次传来苏凝的声音。
  “我去洗澡了,手机就放我枕头下。安简不希望我在她面前提到你,所以我只会问她跟她那位的事情,等会你要是改变主意不想听了,就直接挂掉吧。”
  江浅只担心其他的:“安简不会拿起来看吧?”
  “不会,我们俩从来不看对方手机的,她也不知道我的手机密码,先这样吧,她过来了。”
  一阵琐碎声,苏凝把手机塞进枕头下面,就听见她踩着拖鞋离开了。
  另一阵脚步声出现在房间。
  江浅心头“嘭嘭”直跳。
  他知道是安简进来了。
  他已经将耳边的蓝牙耳机音量调到了最大,但是安简进房后,房间一片安静,江浅不知道她在做着什么。
  过了一阵,耳机那头传来一声轻响。
  江浅心脏猛的一跳。
  声音有些近,安简好像是坐到了床边。
  过了一会,江浅听到那边传来“滴”的一声。
  接着一把声音有点小,但是听起来很熟悉的厌恶男声传了过来。
  “宝贝,在干嘛呢?”
  是罗东!
  听到他的声音,江浅本能的心里一阵厌恶。
  再听到他一口一个“宝贝”地叫着安简,江浅胸膛的怒火更是难以控制地升腾起来。
  与此同时,他一颗心也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。
  安简会跟这个流氓混蛋说什么呢?
  江浅心里带着难以言述的不安和忐忑。
  那边静了一小会,然后传来了很微弱的打字声。
  安简没有跟他语音,而是在微信上用文字回复他。
  江浅无从得知她在微信上跟罗东说了什么。
 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松了一口气,还是有些失落。
  这时,罗东的声音又隐约地传来了。
  “你洗完澡,正在梳头发?真的假的,发张自拍照来给我看看。”
  江浅咬着牙。
  罗东那油腔滑调的声音,令他心头怒火狂升。
  他不明白,为什么安简会给这种人的甜言蜜语给打动。
  “嗒嗒嗒”的微弱声传来,安简正在手机上打字。
  “拍嘛,宝贝,我从来没有看见你洗完澡的样子,一定很迷人……”
  “嗒,嗒,嗒,嗒嗒嗒嗒……”
  江浅清楚安简的打字习惯。
  这些声音代表她打着字,又突然把打的字都删除了。
  过了一会儿。
  江浅的耳边,听到了一声虽然不大,但却很熟悉的“咔嚓”声。
  相机拍照的声音。
  他捏紧了拳。
  安简按照了那个混蛋的要求,拍了自拍照给他!
  果不其然,他的耳边很快传来了罗东那混蛋的声音。
  虽然因为手机通话的缘故,无法听得太过真切。
  但江浅还是听出了那二流子的声音里,显得非常激动。
  “宝贝,你真漂亮!你穿的这件睡衣真好看,太性感了……”
  罗东嘴上不停地称赞着安简。
  可是江浅却愣住了。
  因为罗东说安简穿的睡衣性感,可是江浅很了解安简。
  她脸皮很薄,平时穿的睡衣都是清新好看的款式,从来没有买过半件性感类型的。
  “嗒嗒嗒……”
  “哦哦,原来是借你闺蜜的,别,别换,这件实在太好看,太性感了,超显我们家宝贝的胸的。”
  罗东的声音在那头“嘿嘿”的笑着。
  “我就知道,我家宝贝的胸很有料,果然猜对了。宝贝,把你的肩带再拉低一些,再拍张照片给我欣赏欣赏……”
  “嗒嗒嗒……”
  安简继续打字回复着他。
  “你都是我女朋友了,不要害羞嘛,我们今天都接吻了那么多次了,让我看看你的胸又怎么啦?来嘛……”
  江浅听得脑袋轰轰响。
  安简已经跟罗东接吻了……
  而且,还不止一次……
  江浅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,罗东他那张嘻皮笑脸的可恶脸孔,一脸得意地在跟安简接吻的画面。
  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的美丽事物,终于还是被罗东那混帐狗东西玷污了。
  江浅只觉得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。
  江浅捂着胸口,胸膛怦怦狂跳。
  酸痛,妒忌,痛楚,忿恨……
  所有他几乎能想到的负面情绪,纷涌而来。
  他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  因为愤怒,江浅额头上青筋根根凸起。
  可是他的身体,却因为极尽的痛楚,而一片冰冷。
  为什么……
  安简是那么地温柔美丽,为什么,她要跟那样一个混蛋接吻!
  江浅只要一想到,安简美丽的嘴和唇,都被罗东那混帐亲过,吻过。
  甚至,江浅想到罗东在和安简接吻的过程中,他的舌头也有可能伸进过安简的嘴里。
  他就愤怒得浑身颤栗。
  安简“嗒嗒嗒”地在手机上打着字。
  而罗东依旧喋喋不休地要求她再拍照片。
  耳边安静了一小会,江浅再一次听到了一声熟悉的“咔嚓”声。
  没过多久,“滴”的一声后,耳边就传来罗东兴奋的声音。
  “宝贝,你穿这条吊带睡裙真美,真迷人。跟你今天穿着丝袜一样,只看一眼,就让我受不了。”
  “宝贝,你明天出来,继续穿裙子跟丝袜好吗?我真的太喜欢了。这次我想你换上那种脚尖有包住的那种,同样是肉色的就行,肉色的穿在你腿上真的太性感了,好吗宝贝。”
  “咯吱”的一声。
  那是江浅紧咬着牙根的声音。
  无法形容他此刻心中的忿怒。
  安简人长得漂亮,更有一双深受周围同事朋友们无比羡慕的腿。
  她的腿修长浑圆,春夏秋冬,不论是穿裙子还是穿裤子都高挑窈窕,那么的好看,受人瞩目。
  加上皮肤白皙,安简平时甚至连遮盖瑕疵作用的丝袜都不需要穿。
  虽然江浅觉得安简穿上丝袜也挺好看,但她脚上不穿袜子,也同样好看。
  对此,江浅从来都没有什么奇怪的要求。
  然而,耳中传来的罗东要求安简穿上丝袜的声音,听在他的耳朵里,却是那么刺耳。
  罗东的语气,带着一种难以言述的猥琐意味。
  哪怕江浅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爱好,他依然听出了罗东提出这个要求时那种扭曲的淫亵意味。
  安简的打字声停了下来。
  也不知道,她在看见罗东给她发来的这两条语音信息后,心里正在想着什么。
  “滴。”
  “宝贝,你倒是答应我呀。”
  罗东不停催促。
  江浅听见安简的手机发出“嗒,嗒,嗒”的打字声,但很慢。
  打了一会儿,又“嗒嗒嗒嗒嗒”的把打的字退格掉。
  这时,苏凝似乎已经洗完了澡。
  江浅耳中听到,安简压低着声音,似乎有点紧张,语速很快地给罗东发了一条语音信息。
  “时候不早了,明天还要上班,我,我要睡了,晚安。”
  拖鞋声由远而近。
  苏凝慵懒的声音传来:“在跟谁聊天呢,安简?”
  “没呢。”
  “没有才怪呢。你的脸这么红,我猜……你刚才肯定是在跟你那位聊呢对吧?”
  “没,没有……哎呀。”
  安简叫了一声。
  听声音似乎是给苏凝扑倒到了床上去。
  “没有才怪,没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,快给我从实招来,你俩刚是不是正在聊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?”
  “真的没有,凝姐,你别瞎说……”
  “瞧你满脸羞红的样子,我不信,你要是再不说,我要拿你的手机亲眼确认了,反正用你的脸一刷就开……”
  “别嘛,凝姐,我说,我说……”
  “这才是嘛,我俩相识这么久了,有啥话不能跟对方说的。快给我从实招来,你的那位刚给我们家安简说了什么东西,害我们家安简脸这么红?”
  苏凝半带玩笑的声音传来。
  安简的声音突然小得几乎听不见,似乎正凑在苏凝的耳边对她说些什么。
  “他要你明天套着丝袜出门?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,怎么,他还约了你吗?”苏凝的声音传来。
  江浅感觉到安简顿了顿,似乎有些焦急地说。
  “凝姐,你的关注点怎么在别的地方,他要我那样……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?”
  “他喜欢看你穿丝袜而已嘛,没什么奇怪的。”
  “可是……”
  安简似乎又凑到了苏凝的耳边说了些什么。
  苏凝忽然“哦”了一声,“你是说,他今天摸了你两三次脚?”
  “嗯……”安简轻轻应了一声。
  “在哪摸你的?”
  安简小声地回答她,“在餐厅里,还有在车上……”
  “我就是觉得……他好像特别喜欢我的腿的样子……”
  江浅听得握紧了拳头。
  听到安简今天不仅跟罗东接了吻,她的脚还被罗东摸了,他愤怒得额头青筋露起。
  如果罗东此时站在他面前,他不能保证,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,一拳砸扁他的脸。
  他几乎是必须大口地喘着气,才能勉强保持他的理智。
  苏凝有些不以为然地回答说:“这有什么嘛,你不知道,很多男人都喜欢女人的腿,何况你的腿这么漂亮。”
  “说起来,你们俩进展也真快,腿都给他摸了,肯定已经跟他接吻了吧?”
  听到苏凝打趣的话,安简犹豫了一下。
  “嗯。”
  “我就知道,话说回来了,你们今天在外面处了一整天,大把的时间,应该不仅仅只接了吻吧,有没有跟他那个?”
  听到苏凝意料之外的,很是直接的跟安简问出这句话。
  江浅猛然坐直了身体。
  他有些明白,苏凝是不想让他太痛苦,想着长痛不如短痛,所以才直接了当地问安简。
  明白归明白。
  可是江浅亲耳听到苏凝问出了这句话后,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微微颤抖。
  他心里极度慌乱,极度的栖惶。
  甚至一度想要摘下耳中的耳机,不听下去。
  然而身体却僵硬得像雕塑。
  “哪个呀?”
  安简有些疑惑地问。
  “孤男寡女在一起,何况你们还是男女朋友,在一起一整天,除了指做爱还能有哪个?”
  “凝姐,你……”
  安简似乎拍了苏凝一记,嗔道,“真是的,干嘛突然说起这么羞人的话题……”
  “大家都是成年人了,有什么好害羞的。”
  苏凝不以为然,笑吟吟地说,“好安简,快给我从实招来,今天跟你那位做爱了没有?”
  “你说他在车里摸了你的腿,你不要跟我说,你俩今天就在车里做了……”
  “死凝姐……”安简又羞又急地叫着。
  听着两人的对话。
  江浅的心脏已经像敲鼓一样,怦怦震响。
  他坐在床沿,四肢在微微地发颤。
  他害怕,他惧怕……
  他怕会从安简的嘴里,听到他绝不想听到的回答。 第 11 章 小鬼
  “这么害羞?该不会真跟他做了吧?”
  苏凝调侃的声音传进了耳中。
  安简的声音又羞又急,“死凝姐,说什么呢。”
  “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?”
  一直暗中听着对话的江浅,在安简大羞地说出这句话之后。
 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猛然一松。
  一直积郁在胸腔里的那口气,终于被他重重地吐了出来。
  安简没有跟罗东做爱。
  江浅坐在床沿,不停喘着粗气。
  他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湿透,全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。
  这才发现,自己的双手一直在抖颤着。
  安简跟罗东接吻,已是江浅难以接受的事情。
  若是那令人厌憎的二流子,跟清纯温柔的安简做了爱,江浅真的不知道,自己能不能承受这残酷的事。
  没有人能体会,他刚才在经历何种痛苦的煎熬。
  “这倒也是。”苏凝咯咯笑着,“我们家安简是温柔的淑女,从小到大都是一位乖乖女,又岂是外边那些妖艳贱货可比的。”
  安简嗔怪地说:“你明知道,还要这样子问我。”
  苏凝不以为意地回答她:“虽然我们安简不是随便的人,可是你现在的那位看上去可不像规矩的人。”
  “特别是啊,他现在交到了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,我可不相信,他对你一点那方面的心思都没有。”
  安简说不出话来,似乎给她说中了。
  “脸红了,这么说,你俩虽然没有那个,但肯定不止接吻,还有其他亲热吧?”
  “哪有,凝姐,你不要乱说……”
  安简嘴上虽然矢口否认。
  可江浅听出她话中饱含的浓浓羞意。
  安简肯定被苏凝说中了,她和罗东之间除了接吻之外,一定还有其他更进一步的亲热行为。
  他拳头握得紧紧。
  心头充满痛苦。
  像苏凝说的那样,他这样偷听下去,除了让自己更加难受之外,有意义吗?
  罗东每一次看见安简,他的目光都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渴求。
  如今安简已经答应做他的女朋友,两人迟早会上床的。
  这是早晚的事情。
  江浅现在能安心得了一时,能安心得了一世吗?
  明知道答案,还有继续的必要和意义吗?
  他反问自己。
  电话那头,苏凝打趣着跟安简玩闹了一阵。
  苏凝突然停了下来,问了一句。
  “安简,你现在跟你那位正式交往,那,江浅那边,你是不是决定从今往后,都不打算再跟他来往了?”
  江浅惊醒过来。
  一颗心再次被苏凝的话,紧紧揪了起来。
  他呼吸急促,手心冷汗阵阵往外冒,心里极度紧张。
  他再一次有些不敢往下听下去。
  但是,他又不得不听。
  苏凝已经成功把安简的话引了出来,现在就是知道她想法的最好机会。
  江浅再害怕,他也必须听下去。
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。
  江浅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在等待命运审判的人。
  惶恐,不安。
  不知过了多久,安简迟疑低落的声音,终于在耳边响起。
  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  “你们俩在一起那么久了,江浅人怎么样,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,什么叫不知道?”
  苏凝的语气显得很是奇怪。
  “我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。”
  “你原本应该只是想跟他暂时分开一段时间,等他的病情好了,再考虑跟他和好的,对吧?”
  “…………”
  “嗯。”
  安简轻轻地应了一声。
  江浅张了张嘴。
  他的胸膛急剧地起伏。
  双手也在微微的颤抖着。
  “那你怎么还答应你那位的追求呢?”苏凝的语气更是奇怪。
  她问出了江浅此刻极度渴望想知道的事。
  “我……”
  “我也不知道……江浅今早变得那样,我真的好害怕,心里一直乱糟糟的,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他了……”
  苏凝问她,“那,以后如果江浅的病好了,他想跟你复和的话,你打算怎么做?”
  “我,我也不知道,我们不要再谈他了好吗?”
  “好吧,你要睡了吗?”
  “嗯,今天有些累,梳完头发我就睡了。”
  安简的声音变得有些远,似乎坐到梳妆台去了。
  “凝姐,你这块铜镜真漂亮呢,每次坐在这儿梳头,都感觉自己就像古代的官家小姐似的。”
  “古董来的,很贵的。要不是我一个朋友知道我喜欢,帮我买来,我都买不起呢。”苏凝慢条斯理地说着。
  “什么朋友,我看是凝姐你的追求者吧?”
  “才不是呢,你别乱说哈。”
  “好好好,我不乱说。”
  安简声音近了,似乎重新上了床。
  “对了,凝姐,你有没有闻到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。”
  “香水吗?”
  “不是,有点像熏香,很淡,闻起来很好闻。”
  “哦,是梳妆台上那个小香炉。我知道你最近睡得不好,前些天专门托我一个朋友带了点安宁香,感觉怎么样呢?”
  “难怪这几天我睡得那么好,一觉就到天亮。”
  “那看来挺有用的,得谢谢我那位朋友。”
  “嗯,凝姐,我困了,我先睡了。”
  “睡吧,我也要睡了。”
  “晚安,凝姐。”
  “晚安。”
  台灯关灯的声音。
  手机那边随即陷入一片安静之中。
  江浅依然呆呆地坐着床边,没有去关掉通话。
  过了不知多久,他听到耳机里传来悉索的轻响,还伴随着很轻微的拖鞋声,苏凝似乎下了床。
  “江浅,你还有在听吗?”
  “在。”
  江浅开口,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那么嘶哑。
  “安简她睡了。”
  苏凝关心地问他:“你还好吗?”
  江浅沉着声说:“我没事,凝姐你不用担心。”
  “江浅,你不要多想了,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病治好。安简的话你也有听到了,只要你的身体恢复了,一切都还有机会。”
  江浅苦涩一笑。
  把病治好?
  他多么希望自己真有病。
  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,他没有病。
  有的只是一只缠着他不放的厉鬼。
  那只厉鬼甚至后来还影响到了安简。
  想到这里,他突然像一颗被抽掉了空气的气球,背脊深深地弯了下去。
  江浅其实明白,苏凝因为是他好朋友的原因,有些话并没有对他明说。
  他跟安简目前分手,其实未尝不是件好事。
  他明白这一点。
  但是江浅依然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。
  “凝姐,今天……谢谢你了。”
  “我累了,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。”
  “好吧,江浅,你好好休息吧,不要想太多。”
  结束了通话。
  江浅倒在床上,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。
  江浅一夜没有睡。
  他再次失眠了,一口气服了三倍剂量助眠药也无济于事。
  一整天,江浅都躲在房里没有出来。
  早餐跟午餐都是徐阿姨端进来给他的。
  徐阿姨有些担心他的身体状况。
  江浅怕她会去告诉费晴,推脱说是身体有点不舒服,想在房里休息休息。
  徐阿姨这才没有起疑。
  晚上七点过,他的手机响了。
  是余宝打来的。
  “江浅,你是不是……出了什么事了?”
  电话接通,余宝没有问他其他,劈头就直接问了江浅这句话。
  江浅回答他,没什么事。
  电话那头的余宝欲言又止。
  “怎么了,余宝?”
  “江浅,我看到安简跟一个……长得有点黑瘦的家伙,在我现在对面的一家高档西餐厅里吃饭,他们……”
  “他们看上去好像……挺亲密的。”
  罗东!
  江浅的拳头不由得捏紧。
  妒忌和愤怒涌上了他的胸腔。
  “你在哪里?”
  “江浅,你要过来吗?”
  “嗯。”
  “哦,哦,我现在在东滨南路的十字路口那家牛肉店,他们就在对面的商业街,我等你。”
  江浅狂踩着油门。
  像要把胸腔那团针对罗东的怒火,都狠狠倾泄出来似的。
  车子风驰电掣地驶出别墅区。
  二十分钟后,江浅见到了余宝。
  “江浅,你来了。”
  江浅在他对面坐下,余宝便焦急地朝着对面指了指。
  “安简跟那小子就坐在那,有点远,你看得到吗,那个穿着黑衣裤黑皮鞋的家伙。安简坐在他对面,穿着长裙子……”
  对面的商业街离他们这里有点远,虽然灯火明亮,但江浅只能勉强看到个模糊的轮廓,并不真切。
  余宝连忙摸出他的手机,用相机的变焦功能放大后递给江浅。
  江浅接过他的手机。
  罗东的头发似乎抹得锃锃亮,一脸志得意满,正手舞足蹈地在跟安简说着什么。
  安简穿着黑色的上衣,印花长裙子,似乎经过一番打扮,脸上化了淡妆,还很罕见地抹了口红。
  她坐在罗东的对面,脸上挂着温柔可人的淡淡微笑。
  看到安简与罗东约会,不仅专程为他而精心打扮了一番。
  她的脸上,更是流露出了幸福的微笑。
  江浅心里一阵刺痛。
  “妈的,江浅,你看见了吗,那个黑小子居然在跟安简打情骂俏!”面前的余宝已经看得心头火起。
  他气势汹汹地站起来:“欠揍的混蛋,我要扁他!”
  江浅一把拉住了他。
  “江浅,你干什么,”
  江浅沉着脸,拉住了他,“算了,余宝,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。”
  余宝瞪大眼睛:“怎么可以,江浅,你没看到那小子有多欠扁了吗,我一定要揍他丫的!”
  江浅沉默地坐着。
  余宝终于发现了什么。
  他犹豫了一下,坐了回来。
  “江浅,你跟安简她……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?”
  江浅没有瞒他。
  “安简……和我分手了。”
  “你说什么,你们俩……分手了?”余宝睁大眼睛,“怎么会……”
  他满脸不可置信,“不可能,安简可不是什么随便会移情别恋的人,你们又那么要好,我不相信她会跟你分手,而且,还是跟那种一看就不是好货色的家伙好上。”
  说到最后,他语气忿忿。
  罗东这种在社会上混过的人,行为举止轻浮,连余宝都看得出来。
  余宝的话更加刺痛了江浅。
  江浅的目光从手机移开。
  他低头看着桌面,嘴角无比的苦涩。
  “我被一只厉鬼缠上了。”
  “啥?”
  江浅抬起头,痛苦地说:“我厉鬼缠身,出现了幻觉,甚至差一点,就掐死了安简……”
  余宝张了张嘴,一脸震惊地看着他,“不,不会吧?”
  “真有这种东西?到底……是怎么一回事,能跟我说说吗?”
  江浅沉默了片刻,把事情简短地对他说了。
  如此诡异的事,余宝听得直吸冷气。
  他看出江浅内心的痛苦,却一时找不出安慰他的话来,只能苦恼地直挠头。
  “叮。”
  罗东放在餐桌的手机响起信息声。
  他停下了动作,拿起来看。
  安简看见他的脸上,浮现起了一抹看上去很是志得意满的笑容。
  罗东饭也不吃了,手指在手机屏幕里飞快地写着什么,面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过。
  “跟谁聊天聊得这么高兴呢?”安简轻声问。
  罗东抬起头来,朝她咧嘴一笑:“你猜?”
  安简咬着唇,“女孩子吧?”
  “嘿嘿。”
  罗东笑了笑,但却又不正面回答她。
  安简看见他得意的模样,没由来的有些羞恼。
  她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刀叉,咬着唇说:“我吃饱了。”
  罗东眉毛一挑:“这才吃了一半,就饱了?”
  “嗯。”
  安简有些沉闷地应了一句。
  罗东有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。
  他想到了什么,不由眯起眼睛直瞧着她,嘴里“嘿嘿”地笑着。
  “你笑什么?”安简咬着唇。
  只觉得他笑得有些可恶。
  “我没回答你,你生气了?”
  “没有。”
  罗东看着她,笑嘻嘻地说:“那就是,吃醋了?”
  安简瞪他一眼,转过头去不看他,“我才没那么无聊呢。”
  罗东嬉皮笑脸地把头伸近她面前:“要不要给你看看啊?”
  见安简不理他,罗东这才摆摆手,连忙说,“好了好了,不跟你开玩笑了,其实是我一帮要好的弟兄,跟了我很久的。”
  “昨晚跟他们喝酒不小心说漏了嘴,给他们知道我交了女朋友。这不,就一直嚷着要看一看他们嫂子长什么样,我给他缠得贼烦呢。”
  他嘴上说烦,可谁都看出他脸上的笑容一阵洋洋得意。
  安简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。
  她脸上微微一红,咬着嘴唇,说:“你跟我解释那么多干什么,又跟我没关系。”
  “怎么没关系?我这帮弟兄,一直嚷着想看看他们家嫂子长什么样子。”罗东笑嘻嘻地说着。
  说完,他还举起手机,一副要给她拍照的样子。
  “不许拍我。”
  安简有些害羞,不肯给他拍。
  “一张,一张就好,而且我保证不拍你的脸。”
  安简脸上一红,得他保证绝不拍脸,这才勉为其难地任由罗东拿起手机,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片。
  她的照片发过去之后,罗东的手机不仅没有消停,反而叮叮叮地响个不停。
  “这是……怎么啦?”安简一阵诧异。
  罗东嘿嘿一笑,说:“我这些弟兄,都在称赞他们嫂子身材好,纷纷求我给他们看你长什么样子。我偏不,羡慕死这帮家伙。”
  安简听得脸上更红了。
  一顿饭就这样度过。
  罗东见安简吃完,大声喊着服务员买单。
  他豪气冲冲地刷了卡。
  安简盈盈起身。
  酒足饭饱,罗东的目光落在女友的身上,不由得渐渐变得炽热。
  安简今天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圆领的修身棉质上衣,这件衣服是紧身款,将她高耸的胸部曲线完美地展现了出来。
  她的下身是条暗色系的中长印花裙子,裙摆盖过膝盖,露出的一截浑圆修长的美丽小腿,还紧紧裹着一层泛着迷蒙光泽的肉色薄丝袜,衬托得她的双腿更加诱人。
  再往下,她脚上穿的是一双及踝的深褐色尖头麂皮短靴,她今天一身比较少见的都市丽人装扮,那股优雅的气质真的彰显无疑。
  她窈窕修长的身材,看在罗东眼中更是格外诱人。
  仅仅细看了安简一眼,他就感觉身体的血液正迅速地朝着某个部位汇聚。
  在餐厅无数男客羡慕的目光中。
  罗东伸过后,一把揽住了安简的腰。
  “妈的,这小子……”
  罗东的举动,江浅跟余宝也看见了。
  余宝愤愤不平。
  江浅脸上更是阴云密布。
  知道安简跟罗东交往是一回事。
  亲眼看见安简被罗东搂着腰,却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  特别是看见罗东一脸得意洋洋,搂着安简的样子,像在对全世界宣告名花有主似的时。
  怒火填满了他的胸腔。
  江浅瞬间被怒火点燃了。
  他豁的推开了身前的椅子,站了起来。
  “呃,江浅……”余宝给他吓了一跳。
  看见江浅脸色阴沉地往外走,他连忙跳了起来,追了上去。
  “周围这么多人,别这样,给大家看见了不好……”
  安简脸上羞红。
  她推了推罗东的手,想把他的手拿开。
  可是罗东跟她唱反调似的,搂得更紧了。
  他嬉皮笑脸地说:“我搂我女朋友,关其他人屁事。”
  “你现在是我女朋友,我想怎么搂就怎么搂,其他人管着得吗?”
  “不要这样嘛……怪不好意思的。”安简脸上微微发烫。
  安简实在太漂亮了。
  搂着她的腰,罗东能感觉到有无数道羡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。
  罗东很享受这种感觉。
  这让他心里倍感的得意,又怎么肯放心安简。
  他不肯放开,安简没有办法,只好红着脸,由他去了。
  两人走出餐厅,正往停车场的方向走。
  安简忽然愣住了,停下了脚步。
 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,两只手无意识地捏紧了裙摆,显现出她此时的不安。
  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,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,呆呆站在原地。
  罗东也停了下来。
  他眯起了眼睛。
  江浅就站在他们前面不远,正阴沉着脸看着他们。
  他一步,一步,慢慢地朝两人走过来。
  他看向罗东的眼睛里,已经像要喷出火来了。
  安简脸色苍白,有些凄惶和无助。
  罗东则冷冷一笑,对江浅眼中的怒火视而不见。
  不仅如此,他还挑衅般地把安简的腰搂得更紧,还倨傲地冲江浅扬起下巴。
  像一头宣示配偶主权的狮子。
  他趾高扬昂的模样,成功地把江浅彻底激怒。
  江浅冲了过去,一记重拳,正正击中了罗东的脸。
  又一拳,狠狠地击中他的肚子。
  安简一声尖叫。
  “江浅,你干什么!”
  江浅两拳结结实实地打中罗东,打得他连连倒退。
  江浅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二流子,冲着就要再上去补拳。
  “够了,江浅!”
  “啪!”
 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。
  安简一巴掌用力地甩在了江浅的脸上。
  安简红着眼睛,喊着,“我们已经分手了,我跟谁在一起那都是我的事,和你无关,你没有资格动手打人。”
  “江浅,我真是看错你了。”
  她匆匆地跑到罗东身边,把他搀扶起来。
  急切地问:“东,你怎么样, 有没有事?”
  “没事,我怎么会有事。”
  罗东擦擦嘴角,冷笑地看着江浅。
  “呀,你流血了,还说没事。”
  安简慌忙从身边的包包里抽出纸巾,焦急地给他擦拭。
  余宝这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。
  他看到安简甩了江浅一巴掌,然后又过去安慰那穿得人模狗样的小子,连他也看不下眼了。
  “安简,江浅可是你男朋友,你就这样?”
  安简咬着嘴唇,看着他:“余宝,我跟江浅已经分手了,我自己的事请你不要插手好吗。”
  “安简,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,你别给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。”余宝着急地说。
  罗东眯起眼睛,恶狠狠地盯着他,“死肥猪,说话给老子小心点。”
  “怎么,我说得不对吗?”
  余宝狠狠地唾了他一口,“人模狗样的骚包样,就凭你也配追求安简?”
  罗东眼里闪过一道冷光:“记住你说过的话,死胖子。”
  “够了,都不要吵了。”
  安简咬着下唇,喊了一句。
  她的目光落在江浅脸上,神色复杂地对他说:“以后,不要再来找我了。”
  说完,她搀扶着男朋友头也不回。
  罗东忽然回过头来。
  他轻蔑地望了江浅一眼,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神情,像是在宣告他是胜利者。
  余宝愤怒地冲他举起了拳头。
  罗东脸色一沉,用一种非常狠戾的目光看着余宝。
  余宝毫不示弱地回敬他两根竖指,挑衅的意思十分明显。
  罗东忽然收起脸上的阴沉。
  他看了看余宝,嘴角忽然冲他扯起一道十分诡异的笑容。
  江浅沉着脸。
  罗东的笑容,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感。
  忽然,江浅像是看见了什么,浑身一抖。
  安简跟罗东终于走了。
  “他妈的!”
  “安简竟然给这种可恶的家伙抢走,真叫人不忿!”
  余宝气极败坏地踢着脚边的石柱。
  他更多的的,其实是为江浅不值。
  “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,江浅,你怎么样都要把安简给抢回来……”
  余宝余气未消地喋喋不休着,“你说对不对,江浅……”
  “嗯?江浅,江浅……你怎么了,满头大汗的,怎么回事?”
  江浅沉着脸,“这件事……你不要管了。”
  余宝瞪大眼睛,“什么,你打算这样把安简拱手让给那个混球?你肯答应,我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。”
  江浅语气急促:“不是这个原因。”
  “那是什么原因?”
  江浅嘴唇动了动,终究没说什么。
  “你别问了,我是把你当好朋友,为你好才跟你这么说的。你不要插手这事,更重要的,绝对不要去招惹那家伙。”
  余宝很不爽,但是看到江浅这么郑重其事,他只好叹了一口气。
  “好吧。”
  江浅跟余宝也走了。
  临行之前,江浅下意识地回过头去。
  他的目光瞬间发紧。
  双手也不由自主地紧握起来。
  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,冷汗从他的后背直冒出来。
  一个光着脚丫,顶着一颗布满狰狞疤痕畸形脑袋的大头娃娃,正立在不远处的街口。
  它穿着布满污渍的童装,用一种极度凶戾的狰狞目光在看着两人。
  这是江浅除那只女鬼之外,遇到的第二只鬼。
  一只小鬼!
  厉鬼!
  江浅心里纷乱如麻。
  他想到罗东离去前露出的诡异笑容。
  他现在最担心的,就是这只狰狞的小鬼,是不是跟罗东有关系。
  江浅急促喘着气,他不敢想下去了。
  安简扶着罗东到了车旁。
  “哎唷,好疼。”罗东叫了叫。
  安简担心地扶住他:“东,你怎么样了,哪里痛,脸还是肚子?”
  “他打得那么用力,哎唷唷,都痛。”罗东叫着。
  “呀,你刚刚不是还说不痛么……”
  罗东笑嘻嘻地说:“在我宝贝面前,我当然不能给那小子看扁了,哎唷唷……”
  安简有些羞恼,“这种时候了,你还油嘴滑舌。”
  “别耽搁了,我们现在就到医院看看。”
  “不用那么麻烦,我住的地方有药,擦擦就好了。”
  “不行的,不去医院的话,以后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。”安简仍坚持着要到医院去。
  罗东不以为意地说:“不用那么麻烦。我以前经常跟人打架,经验多得很,擦擦药酒过两天就全好了。”
  “这点小伤,算得了什么。”
  他一边说着,一边解锁了车子。
  安简这才想起以前上学那会,经常看到他跟人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的来上学。
  她这才不再坚持。
  “好吧。”
  罗东打开车门,弯着腰身要坐进去,又不由得“哎唷”了几声。
  安简连忙过来,对他说:“你伤着了,就不要开车了,我来开吧。”
  罗东知道安简会开车,顿时嬉皮笑脸地说:“那就给我宝贝开吧。”
  安简瞪他一眼,扶他坐到了副驾座,这才启动车子。
  安简开车时很专注。
  她目视前方,白皙的手握着方向盘,转动时也是小心翼翼。
  经过红绿灯,绝不抢行,甚至有时绿灯还有五六秒,她就已经停下不过了。
  一路开下来,她的车速一次都没超过四十迈。
  跟罗东在闹市动辄过百的车速,完全是两个极端。
  罗东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,手支着头,目光不停地在女友的身上来回巡游。
  他的目光更多时候停留在安简那双印花长裙下,露出的一小截优美的小腿。
  虽然吃了那该死的家伙两拳,但今晚总归成功地让安简到他住的地方来,这两拳也算是挨得很值得了。
  罗东心想着。
  住的小区到了。
  罗东现在有了钱,住的地方当然选高档的。
  罗东拿出钥匙,开了门。
  他住在二十二楼,面积两百多平,装修高档。
  比安简还有江浅家都要高档。
  罗东低声笑着说:“宝贝,这是你第一次到我住的地方呢。”
  “嗯。”
  安简咬着嘴唇,轻轻应了一声。
  她站在玄关处,想换下脚上的靴子,罗东连忙对她说。
  “不用换,鞋子穿进来就行了。”
  看到罗东住的地方整理得挺干净,安简心里有点意外。
  “你家里的药箱放在哪里?”
  安简走进客厅后,便急切地问道。
  罗东躺到了沙发上,对她说:“在电视柜下面,左数第二个抽屉。”
  安简找到药箱,走了过来,半蹲下身子。
  “让我看看,伤得怎么样。”
  她仔细瞧了瞧罗东的脸,稍微松了一口气,“还好,没有肿起来。”
  打开药箱,安简准备给他擦点药。
  罗东拦住她,“哎呀,宝贝,我的脸没什么事,主要是肚子比较疼。”
  “肚子?”
  安简一听,顿时有些急切,“让我看看。”
  她把罗东的上衣稍稍往上揭起来。
  下一刻,安简的脸就红了一下。
  罗东衣服下的肚子,长满了浓密黝黑的腹毛。
  安简从来没有见过男人的小腹长这么多弯曲的毛发。
  她也顾不得害羞了。
  因为她看到罗东的小腹处,确实有一个明显的红痕。
  安简咬着唇,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那处红印,“疼吗?”
  “哎呦。”罗东夸张地叫了一声,“疼疼疼……”
  安简吓了一跳,“啊,对不起,我弄痛你了。”
  罗东突然“嘿嘿”一笑,换上一张嬉皮笑脸的脸,“疼是疼,不过呢,如果给我家宝贝亲亲的话,马上就不疼了。”
  安简耳根子一下就红得有些发烫,她嗔怪地说:“都这个时候了,还这么油嘴滑舌。”
  “我说的都是真的,只要给宝贝你亲亲,什么疼马上就飞了,不信,你亲亲我?”
  说完,罗东还腆着脸,把他的一边侧脸凑到了安简的跟前。
  安简满脸羞恼地瞪着他。
  可罗东脸皮极厚,丝毫不以为意。
  看他的无赖模样,安简耳根浮起一抹红润。
  虽然知道罗东是在趁机轻薄她,可想到他因为自己而挨了江浅两拳,犹豫了一会,安简还是在他的死赖脸皮下败下阵来。
  安简抿着嘴,红唇快速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,迅速地离开。
  “好啦,亲都给你亲了,满意了!可以擦药了吧?”
  说完这句话,安简的脸上已经像抹了一层嫣红一样的红晕。
  罗东目光火热地看着她。
  安简害羞的样子,真的又漂亮又诱人,让人控制不住。
  罗东伸手抱住了安简。
  直接把她压倒在了沙发上。
  “啊……”
  在安简的惊叫声中,罗东的大嘴紧紧地吻住了她的嘴唇。
  “嗯……”
  这是安简这几天来,不知第几次被罗东强吻。
  比起前面,他这一次吻得更加强硬和粗暴。
  他的嘴疯狂地舔着安简的双唇。
  安简下意识地想躲避,他的嘴紧紧贴在她的唇上,寸步不让地追逐着,安简完全无路可逃。
  只能任由罗东在她的嘴唇上疯狂地索取。
  罗东很快就不满足于两片嘴唇之间紧紧的相贴相吻。
  他一只手抱住了安简,让自己的嘴得以紧紧地印在她唇上。
  罗东的舌头娴熟地破开了安简涂抹着淡淡唇彩的嘴唇,粗暴地顶开了她雪白的贝齿。
  安简的嘴再一次给他的舌对长驱直入。
  罗东的大舌头,这一次很快就缠卷住了安简香甜的舌尖。
  “嗯……嗯……”
  安简无力地被他压在沙发上,檀口被迫张开,任由他的舌头探伸进来,不停挑卷着自己的舌头。
  昨天在餐厅的时候,安简也是这样被他霸道的侵袭。
  那时她的反应是不停地躲避。
  可今晚不知怎的,被他压在沙发上,突然给他这样子强吻。
  安简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,完全没办法思考。
  不由自主地跟罗东的舌头缠卷在了一起。
  罗东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安简的主动。
  他脸上又惊又喜。
 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,罗东把自己的舌头,疯狂地跟安简缠绕在一起。
  安简感觉到自己的舌尖给他吸住,正被他用力地吸吮着。
  她浑身燥热,鼻翼开始急促的舒张。
  罗东舌吻够了,又再次噙住安简的嘴唇。
  江浅的吻是温柔的,轻浅的,让人如沐春风。
  罗东的吻却带有一种霸道的征服欲。
  肆意,粗暴。
  安简给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,脑袋里一片空白。
  也不知吻了多久,罗东才终于放开了她。
  他的大嘴,迷醉地吻落到了安简的脸颊上,脖颈上。
  “啊……”
  安简仰起头,轻声喘息着。
  她感觉罗东的嘴热得发烫。
  他灼热的嘴唇印在自己的脸上,脖颈上,热乎乎的气息几乎像要透进她的身体似的。
  罗东的手,隔着她的外衣,落在她的胸口上。
  他一边亲着她,手一边在慢慢地往上移动。
  罗东的手终于来到安简敞开的领口处。
  手指就要从紧窄的领口伸进去。
  安简终于蓦地恢复了些许理智,推了推罗东。
  “不要这样……我,我要回去了。”
  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,罗东怎么可能放她回去。
  他紧紧压着安简,不让她有任何起身的机会。
  看见罗东的样子,安简吓了一跳。
  他此时就像一头无比饥渴的野兽,不停喘着粗气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哑声,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极度的渴望,“宝贝,不要走,今晚留下来陪我。”
  “不,不可以的……”
  “求你了,宝贝,我真的好难受,留下来陪我好吗?”
  罗东一边说着,一边又用力地埋首在安简的颈间,疯狂吻着她雪白的肌肤。
  “不可以的……不要这样……”安简微微喘息着,仍然做着最后的抵抗。
  罗东忽然拉过她一只手,来到了他的胯间,按了上去。
  “宝贝,你看,它现在硬成这样,真的好难受!”
  安简的手给他强拉着,按到了那坚硬凸起的部位。
  一瞬间,她就明白那是什么东西。
  她整个人登时像触电一样,手反射性地缩回,却仍给罗东死死按着。
  安简清晰地感觉到了罗东的强壮和坚硬。
  她一颗心怦怦直跳,脑海里一片空白,就这么呆住了。
  罗东感觉到她的身体变软了。
  他知道是时候了。
  罗东强忍着心头几近疯狂的兴奋,横抱起了安简,快步朝卧室走去。
  安简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被他抱进了卧室。
  罗东把她放到卧室的席梦思大床上。
  他目光灼热地脱掉了安简脚上的短靴,伸出手,握住了她那两只包裹着肤色丝袜的脚。
  安简感觉自己的双脚给一双火烫的手给握住。
  那双手轻轻地抚摸揉捏着她的两只脚。
  从她的脚背摸到脚心,又把根根脚趾细心地按捏了一整遍。
  她的脚从来没被男人这样爱抚过。
  哪怕是江浅也没有。
  罗东这样爱不释手地抚摸她的脚,安简羞得心跳打鼓,脑袋几乎没法思考。
  因为罗东爱抚她双脚的动作,充满了情欲了味道。
  安简被她抚摸得浑身发热,身子像溶解进水里一样,整个人完全酥软了。
  罗东捏着她那双包裹着丝袜的双脚很久,最后甚至还用嘴亲了亲,才恋恋不舍地放开。
  他站在床沿边,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上衣的钮扣。
  像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,安简的呼吸突然变得非常急促。
  她两只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,转过头去,不敢跟罗东那双灼热得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对视。
  罗东脱掉了身上所有衣服。
  他赤条条地出现在安简面前。
  安简只看了一眼,她的脸颊立刻红到了耳根,红得像要滴出血来。
  一颗心急剧地怦怦狂跳。
  罗东的那里形象狰狞骇人。
  安简只看了一眼,浑身就软了,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。
  罗东爬上了床。
  像是要故意显露他的过人之处似的,他站着来到安简的面前,居高临下地张开毛绒的双腿。
  安简心脏狂跳。
  她的脸上红晕密布,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。
  看着安简害羞不已的样子,罗东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得意笑容,俯下了身。
  他开始动手脱安简的衣裙。
  安简晕头转向,迷迷糊糊地像扯线公仔一样的。
  任由罗东将她的上衣脱下。
  又解开了她的胸罩,扔到了床下。
  罗东忽然停止了脱她纱裙的动作。
  像是被定住了似的,一动也不动。
  安简迷蒙的双眼,接触到了罗东的目光。
  罗东的眼睛,此时像散发着强烈野性渴望的野兽。
  他的双目透出熊熊燃烧的欲火,死死地盯在安简赤裸的上半身,落在她雪白浑圆的胸乳上。
  罗东火烫炽热的目光,让安简终于略微清醒过来。
  她羞涩不已地抱住了胸口。
  可她的动作,却更加狂热地勾起了罗东眼中的欲望。
  安简不经意间看见他耸挺的部位,变得比刚才更加兴奋,她浑身都软了。
  “宝贝,你真的太性感,太迷人……”
  罗东喘着粗气,低沉着声音说着。
  他伸出手,拉开了安简护在胸前的那对软绵绵的手。
  手掌覆上了安简的乳房。
  “嗯……”
  安简身子微微一颤。
  罗东的喘气声变沉了。
  他低下头,张嘴含住了安简的左边乳房。
  罗东含吮着她的嫣红粉嫩,如痴如醉。
  “嗯,啊……东……”
  安简低声轻喘着。
  双手推着他,娇柔无力。
  她的乳房很快沾满了罗东的口水。
  安简浑身酥软,使不出半点力气。
  罗东一路往下吻。
  他随后将安简下身的裙子从腿弯褪了下去。
  安简的身上只剩下丝质内裤这一最后遮挡物,与贴身的裤袜。
  这两样物件,成功地将罗东的欲火挑到最顶峰。
  他将安简腿上的裤袜脱下一边,在后者轻声的呻吟下,将她最后的遮挡物褪去。
  当罗东终于第一次,近距离地目睹安简最神秘的美景之处。
  他浑身的血液直冲着脑际狂涌。
  他瞪得大大的眼睛充满血丝。
  黝黑的脸庞上,呈现出兴奋到极致的神色。
  罗东跪在安简的身前,将她雪白的双腿向两边轻折。
  他的坚硬抵在了她已然湿润的柔软处。
  安简躺在大床上,脸颊涨得通红。
  因为过于紧张,她的手紧紧抓着罗东的手腕,饱满的胸脯在急促地起伏。
  没有任何前兆。
  罗东突然用力的往前一挺。
  “啊……”
  安简咬着嘴唇,发出一声吃痛的轻喊。
  “嘶……好紧……”
  罗东那张黝黑的脸上,一阵狰狞的扭曲。
  感觉到再也无法前进后,他才停下了挺入的动作。
  罗东兴奋到了极点。
  他终于得偿所愿地进入了安简的身体。

第 12 章 过夜
  罗东用力向前一挺。
  “啊……”
  安简有些吃痛,发出一声轻轻的低吟。
  多年以来的梦想,在今晚终于实现。
  他终于进入到了安简的身体里。
  罗东的面孔因为过于兴奋,而显得有些扭曲。
  安简那儿非常紧。
  紧得就像还未经人事的处女。
  罗东必须很用力,才能够紧紧地进入到安简的体内。
  “唔……”
  安简捂着嘴,咬着嘴唇。
  因为过于羞赧,她的眼睛已经紧紧闭上,根本不敢去看身上的男人。
  她的脸更是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。
  罗东撑在她的身上,用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她。
  看到安简害羞的样子,他心里涌起阵阵得意。
  有男朋友又怎样?
  终究还是给他抢到了!
  罗东的眼中流露着难言的兴奋。
  他忍不住准备开始动作,但遇到了一些意料外的小阻碍。
  安简很紧张。
  她全身崩得很紧,胸前雪白的酥挺也在急剧的上下起伏。
  罗东准备冲击她的动作,也由于她的紧张而被紧紧地限制住。
  罗东并没有因此感到失望,反而更加兴奋。
  因为安简的紧张,更加剧了她那儿的紧致。
  罗东感觉到自己的坚硬,正被她的柔软紧紧包裹着。
  他更能够感觉到,安简早就已经湿得很厉害,一片滑腻了。
  罗东强忍心头的兴奋。
  他双手扶住了安简的腰,手心摩挲着她滑嫩的肌肤,然后一点一点,缓缓地向外拔离。
  安简感觉到了他的动作,身体紧绷得更加厉害。
  她紧紧咬着牙关,闭着眼眸,捂住嘴,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半点声音。
  罗东抱着她的腰。
  当他的坚挺慢慢抽离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距离时。
  罗东猛然地向前一撞。
  “啪。”
  卧室里响起一声让人脸红耳赤的撞击声。
  “啊……”
  安简捂着嘴,身子猛然一颤,忍不住叫出声来。
  数不清的晕红从四面八方涌上她的脸颊。
  她感觉到某根坚硬粗壮的事物,以非常粗暴的力度进入了她的身体里。
  安简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粗野的侵蚀。
  她一只手捂着嘴,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罗东的手臂,浑身绷得紧紧。
  罗东感觉到包裹着他的那片软腻一阵急缩。
  他脸皮抖了抖。
  不由自主地抽吸了一口冷气。
  简直太紧了。
  他刚刚那一撞,带着无比急切的迫不及待,很是用力。
  但他还是低估了安简的紧致。
  借助着臀腰猛力的动作,他成功地再一次挺进到了安简的身体深处。
  等到他挤进去时,罗东发现自己想要再次抽身,变得比刚才更加的困难。
  他的粗壮,几乎被安简四面八方的柔嫩阻滞住。
  微微的抽离动作,带来的是他的粗硬被更加结实的紧裹。
  罗东的脸上露出兴奋的颤抖。
  他忍不住伸出手,揉上了安简坚挺的雪白乳房。
  安简的乳房酥软得像一团棉花。
  罗东的手掌微微的一用力,她酥柔的雪腻就从他的手指缝里溢出来。
 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雪峰上的两点嫣红。
  两颗嫣红的宝石,已经高高的挺立在峰巅上。
  罗东用手指碰了碰。
  那温暖迷人的挺立触感,让他忍不住用指尖绕了绕。
  “嗯……”
  安简捂着脸,贝齿紧紧咬着,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。
  可是罗东的挑逗让她不由自主地哼出了一声低吟。
  罗东微微动了动。
  感觉到安简与他结合在一起的美妙之处,已经更加湿腻。
  他的手离开了安简的乳房。
  轻轻地抄起她的两条腿。
  罗东慢慢地微后退。
  他的坚硬,在一点一点地从安简身体剥离。
  他当然不可能离开安简。
  和刚才时一样,在罗东即将离开的一瞬间,他的腰再一次奋力的重新往前一挺。
  “哧溜”一声。
  罗东猛力的朝前一顶,火烫的坚硬再次戳了进去。
  “嗯……”
  安简依然咬着唇,羞得不肯睁开眼睛。
  但罗东已然感觉到,他这一次捣进,比刚才顺畅了很多,几乎一挺到底。
  滑腻温润的感觉,从四面八方紧紧包围了他。
  他知道,安简已经情动,她的身体已经做好了迎接他冲杀的所有准备。
  罗东强忍着怦怦狂跳的心脏,把安简两条雪白的腿往两边分开,腰臀前后挺耸,缓缓地在安简的身上开始了抽送。
  由于从未体验过的紧致,令罗东无法猛力,他只能缓缓的,有节奏的挺动着他的腰。
  “嗯……唔……”
  安简满脸通红。
  随着罗东在她身上有节律的运动。
  安简的喘息声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。
  她的胸口起伏得非常剧烈,身体像要渗出血来似的,浑身染上了一层粉红。
  罗东的手搂提着安简的腿弯。
  随着他的挺耸动作,安简胸前的雪腻晃得越来越剧烈。
  罗东一边挺着,目光越发灼热和兴奋。
  安简真是太美了。
  初中同班的时候,罗东就发现她是个极漂亮的美人胚子,长大后一定很漂亮。
  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,多年后在江城相遇,已经大学毕业的安简,竟然那样漂亮。
  看见安简的第一眼,罗东就发誓一定要得到她。
  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,他都一定要。
  因为他有必须得到安简的理由。
  过程虽然有点波折。
  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,跟安简上了床。
  安简的喘气声渐急。
  在罗东越来越顺畅的挺弄下,她不仅睁开了迷蒙的眼睛,渐渐的捂不住嘴了。
  “嗯……啊……”
  教人热血沸腾的呻吟声,也从她的唇中飘了出来。
  罗东低着头。
  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坚硬,正在安简的柔软处来回进出。
  他粗壮的部位,已经湿漉漉一片,沾满了安简情动的证据。
  罗东心头兴奋得无以复加。
  他双手扶住了安简的腰身,让两人的身体能更加紧密地靠合在一起。
  他用力向前一撞。
  “嗯……”
  安简仰起头,秀眉紧紧蹙在一起,露出微微痛苦的神色。
  下一刻,她忍不住张开了嘴唇。
  “啊……”
  罗东抱着她的腰,臀部用力的前后挺动。
  他坚硬的部位在安简柔软的身体里来回冲刺。
  罗东的动作很快,每一下都像是用尽全力。
  安简紧紧抓着他的手臂,皱着眉,不停吸着冷气。
  强自忍着,小声地呻吟着。
  罗东突然俯下身,抱住了她。
  他的嘴重重地吻住了安简。
  “嗯,唔……”
  追吻之间。
  罗东压在安简的身体上,黝黑的臀部用力的挺耸。
  卧室里,响起了阵阵令人脸红耳赤的清脆撞击声。
  安简仰躺在床上,嘴唇无力地和罗东贴缠在一起。
  罗东嘴里呼着粗气。
  他吻得狂野。
  凿击的动作更是粗暴。
  此时的他,就像是一头双重饥渴的野狼。
  他的每一记动作,都用力得像在打桩。
  一下,接着一下。
  安简被他压在身下,已经给他打夯般的动作弄得浑身酸软。
  罗东紧紧抱着她,喘着粗气,在她身上卖力的耸动。
  安简已经在他粗野的动作下,渐渐地迷失了。
  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男友。
  嘴里发出的呻吟声,也越来越难以抑制,渐渐变得高亢起来。
  “嗯……啊……”
  这张普通的席梦思大床,随着紧抱在一起的赤裸男女不停地激烈运动,已然变成了销魂的婚床。
  罗东的舌头在安简的嘴里搅蛮着。
  随后,他离开了安简的唇。
  吻像雨点一样,迷醉而又疯狂地落在安简的脸颊上,脖颈上。
  “啊……”
  安简的身体已经燥热得像有一股火一样。
  随着罗东不停的来回顶入,在他的身下不安扭动。
  罗东的手从后背穿过,反按在安简的肩上。
  感受着胸口处,紧紧压贴着安简软绵的乳峰。
  罗东一边奋力挺进。
  眼睛一边紧紧地盯着安简。
  罗东喜欢看着她在自己的身下时,脸上呈现出的每一个表情。
  喜欢听着从她嘴里发出的每一个声音。
  压在安简的身上,在她水淋湿润的身体进出,罗东就仿佛掌控了她的一切。
  罗东越想越是兴奋。
  “啊……”
  安简迷醉地呻吟着。
  她感觉男友挺入她身体的某样部位,此时坚硬而滚烫。
  一下接着一下,像毫不停留的热浪,朝着她的身体深处侵袭。
  安简迷失了。
  她情不自禁地紧抱住罗东,双脚盘上了他的腰。
  随着罗东每一次顶进来,安简的手便不由自主地紧搂他,双腿也紧缠上他。
  在罗东奋力的捣戳中,安简已然迷失在情欲的浪潮里。
  她发出旖旎的呻吟。
  身体也轻轻晃动,下意识地开始迎合身上的男友。
  浓郁的情欲席卷了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。
  罗东一番耸动,激情之余,下身已硬到了极点。
  他跪坐起身,扳起安简一条腿,抬提到了肩上。
  安简这只雪白的腿上还裹着未褪的薄丝袜。
  罗东忍不住伸手摩挲着,低下头迷醉地嗅着安简的足香。
  下身用力一挺。
  “哧溜,哧溜”的水声,让人听得脸红耳热。
  安简在罗东冲击下的低喘呻吟轻柔颤巍,听得让人更是热血沸腾。
  罗东半跪在床上,嘴里喘着沉重的粗气。
  他腰部挺撞的动作越来越快。
  安简的脸颊上溢满了春潮。
  她蹙着眉,在罗东的大力进出下,眼睛里已经一片迷茫。
  “嗯……啊……”安简咬着牙,嘴里哼着低吟。
  她感觉到罗东冲撞的速度变得非常快。
  她更能感觉到,进入她身体的那个东西,硬得像一根滚烫的钢管。
  罗东的喘气声越发沉重。
  他挺耸撞击安简的力度,一次比一次大。
  春潮疯狂的叠加。
  在罗东狂风暴风般打桩的动作下,安简脑袋一片空白,几乎要失去所有思考能力。
  “啊,啊……宝贝,要射了……要射了……”
  罗东急促而沉重的喘气声,传进了耳朵。
  像一道电流掠过身体般。
  听到罗东的话,安简一下就惊醒了。
  她涨红着脸,“不,不可以在里面……”
  罗东正兴在头上。
  安简要他在这个关键时刻抽身出来,简直是件让人无比扫兴的事。
  他喘着粗气,下身动作不停,哀求着说。
  “宝贝,让我射进去吧……”
  安简花容失色,猛然地推了推他,“不,不可以的……拔出来……”
  罗东虽然很是失望。
  但是看见安简反应这么大,他只能十分无奈的说:“好吧……”
  罗东把安简的双腿一齐架到了肩上。
  接着发起了最后的冲刺。
  他喘着粗气,两只手紧紧地揉在安简不断晃动的乳房上。
  “啊……嗯……”
   在安简高亢激烈的呻吟声下。
   罗东激烈地在安简的身上挺耸了七八十下。
   当他感觉到腰部一阵发麻。
   剧烈的快感延着他的神经,直抵达他最坚硬的位置处时。
   罗东动作迅速地将他的粗壮从安简身体里抽拔出来。
   温热的体液,从罗东湿淋淋的部位一股一股的喷出。
   安简的小腹跟胸口处,很快就沾了罗东射出的一大片湿粘粘的白浊体液。
   “啊……”
   安简嘴唇张开,发出一声呻吟。
   她的脸颊泛起大片的红潮。
   罗东射在她身上的体液,弥漫着一股刺鼻,但又充满了情欲的气味。
   安简低声地喘息着。
   今晚她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激烈性爱,她已经累得动都动不了,连射在身上的精液都没有力气去清理。
   罗东下了床。
   他从床头柜处抽过纸张,半坐到安简的跟前,给安简擦拭。
   安简近距离地看见,他腿间那根刚刚从她体内抽离的坚硬事物。
   她睁大了眼睛,脸一下涨得无比通红。
   罗东给她擦拭完,把手纸扔到了床下,低下头来再次吻住了安简。
   安简无力地跟他接着吻。
   吻了不知多久,罗东放开了她。
   他重新跪坐到了安简的身前,把她的腿再次往两边分开。
   安简知道他又要干什么。
   她脸色通红,心怦怦直跳。
   在罗东再次提起她双腿的时候,安简才惊醒过来,慌张地按住了他。
   “东……套……套子……”
   罗东哀求说:“不戴不行吗?”
   “不可以……你刚刚射过,一定要戴的……”
   “好吧……”
   面对安简的坚决,罗东有些扫兴。
  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未拆封的安全套,递到安简手里,示意她亲手帮他戴上。
   安简羞红着脸。
   她咬着唇,默默地拆开包装,给罗东套上。
   罗东挺着他的粗壮物,缓缓地再一次进入到安简的身体。
   安简红着脸,抱住了罗东。
   第二度给他压在身上挺弄起来。
   凌晨一点半。
   卧室里房门半关。
   安简落在客厅沙发的手机,频繁地亮起。
   信息声接连传来,但并没有被听到。
   过后,手机终于响了。
   卧室里。
   “呃……啊……”
   安简全身赤裸地趴在床上。
   罗东扶着她的腰,跪在她身后,下身用力的耸动着。
   安简的脸上已红得几欲渗血,她无力的俯趴在床上,任由身后的男人在她的身上撞击。
   她听到手机响了,但她已经没有力气下床。
   罗东的体力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。
   他们今晚已经连续做了两次爱,现在是第三次了。
   安简已经完全使不出半分力气,只能默默地任由罗东折腾。
   罗东双手扶着安简的腰。
   他低着头,目光紧紧看着自己坚硬的黝黑,随着他的挺动动作,在安简雪白的臀间进出。
   这让他格外兴奋。
   经过一轮激烈的冲刺,罗东死死向前一顶,把自己的粗壮狠狠抵在安简的柔软深处,终于一动不动。
   精液尽数喷射进那层橡胶制的薄膜里后,罗东才喘着粗气,缓缓拔出。
   “啊……嗯……”
   安简趴在床上,无力的呻吟。
   第三次了。
   罗东终于心满意足,摘下了满满的套子,随手扔进房间的纸篓里。
   罗东到浴室冲了个澡出来,安简已经累得在床上睡过去了。
   看着安简赤裸的身体,罗东又隐隐有了一丝欲望。
   手机响起信息,罗东随手一看,一边飞快的回复,脸上露出了得意无比的笑容。
   信息发出之后,手机更加响个不停。
   回复了一会,罗东像是有些得意的在微信的对话框里,迅速地写下了一句话。
   “不信?那东哥我现在就拍给你们看,给你们这帮小子开开眼。”
   手写输入完这句话,罗东拿起他的最新款苹果手机,对着他已然重新抬头的部位,拍了一张照片,发在了微信里。
   看到群里发出的惊呼,罗东得意至极。 罗里吧嗦的,生活细节写得又长又啰嗦,性爱情节一笔带过,很多地方都是在凑字数 第 3 章 诡画
  安简回去之后,江浅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手机里收到的那条信息。
  这件事有些怪异,他原本想跟费晴说一声,但联想到她公务繁忙,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  横竖找个时间到父亲的出租屋看一下就清楚了。
  江浅在病床前守了一夜,整晚留意着江浅爸爸的状况,一夜基本没怎么合眼。
  翌日早晨,大约八点多的时候,费晴给他打来了电话,告诉他今天会有一位姓徐的阿姨上门帮忙料理昏迷的江文景。后者如今昏迷不醒,单凭江浅一个人照顾不来。
  九点多时,一个年龄大概五十岁出头,眉目看上去很温和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病房。
  她自我介绍姓徐,正是费晴在电话里提及的那位阿姨。
  在简单的交流中得知,这位徐阿姨平日里主要做的是保姆的工作,不过护理的工作也同样擅长,所以费晴便请她过来帮忙照看。
  而且她也并不是江浅此前认为,是他妈妈费晴从家政公司花钱请来的,因为徐阿姨在介绍自己工作背景的时候,嘴里无意中说了一句“我们左先生”。
  对母亲的个人生活略有些了解的江浅,猜到她嘴里那位姓左的男人应该就是他母亲现时在交往的男友,眼前的徐阿姨是他家的保姆,倒也比较放心。
  徐阿姨很尽职,在病房里忙前忙后,还细心地询问了医生很多照料江浅爸该注意的地方。
  中午,江浅到医院外面的一间餐厅订餐,安简就打来了电话。
  江浅知道安简是两点半过后才上班,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应该是有可能到医院来了。
  电话接通,安简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。
  “江浅,你现在在哪里,江叔叔他醒了!”
  江浅先是愣了一下,惊喜当即就涌上心头。
  “什么,我爸他醒了,我马上来,我已经到医院门口了。”
  安简那边话都还没说完,江浅便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,几乎是飞快的一路小跑着回去。
  他行色匆匆地推开病房门,走了进去,第一眼就看见病床上的江浅爸爸已经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,正睁着双眼。
  江浅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好,激动得快步走上前去就要喊他。
  可这个时候安简走了过来,面带忧色地拉住了他,“江浅,刚刚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……”
  “你说什么,我爸他……正处于植物状态,这,这怎么可能?他不是正醒着吗?”
  江浅听完,脸色都听得发白了。
  一旁的主治医生这时对他说道:“正确地讲,病人正处于持续植物状态,也即是俗称的睁眼昏迷,病人在这样的状态下,可以睁开眼睛,也能像正常人一样有睡眠醒觉的周期,还有一定程度的意识,病人在事发前发生过严重的颅脑外伤,便是造成这个状态的主要原因。”
  江浅呆呆地看着病床上正茫然睁着眼睛,对外界所有的一切皆无任何反应的江文景,直到听见主治医生对他说,江浅爸这种持续性植物状态是有几率能恢复的时候,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。
  江浅紧紧地握住主治医生的手,“医生,我恳请你不论如何都一定要医好我爸,拜托了。”
  “请放心,我们定当尽力。”
  主治医生是见过费晴的,知道那个气质高贵的美丽女人是江城警界的高层,而病人则是她的前夫,因而说话的语气很客气。
  主治医生说完,便交待身后的一名护士过去给江文景检查身体,他则要跟医院里的一些专家开会商讨江文景的治疗恢复方案。
  “放心吧,江浅,你刚才也听到医生说了,江叔叔出了如此严重的车祸这么快就苏醒过来,证明他的恢复能力很好,他一定能很快痊愈的。”安简柔声地劝慰说道。
  江浅轻叹,说:“希望如此。”
  安简回去上班后,接下来的一整天,江浅都一直待在医院帮忙照看父亲。
  到晚上七点过后,徐阿姨因为要回去做饭,晚上就只有江浅一个人在照料了。
  江文景醒来之后,目光只是呆滞地看着前方,对外界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,不论是江浅怎么呼唤他,怎么问他问题,他都基本没有多少反应。
  好在主治医生告诉江浅,江文景还有基本的吞咽反射,能进食流质的食物,情况还尚未到非常坏的地步,让江浅多少安心了一些。
  只是看着平日里性格乐观的父亲,因一场意外的车祸变成眼前这般模样,江浅心里说不难受才怪。
  到晚上十点多,安简终于下了班,再次来医院探望江浅爸,她到的时候江文景才刚刚睡下。
  没过多久,徐阿姨也忙完过来了,她知道江浅从昨晚到现在基本没合眼,让他先回去休息,今晚轮流她守着照料江文景,江浅便跟安简先回去。
 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,江浅突然想起了什么,一拍脑袋。
  “糟,忘了一件事了。”
  “怎么啦?”安简奇怪地问。
  江浅低声说了一句:“那个盒子……”
  安简立刻就想起来,他们昨天晚上在医院的病房里,从江浅的微信里收到的那条江浅爸发来的语音信息。
  她拿出手机一看,“呀”了一声,说:“江叔叔要你在十二点之前拿到盒子,已经快十一点了。”
  江浅点了点头,“我看……先送你回住的地方,我自己去拿就好了吧。”
  安简问他:“叔叔的房子租在什么地方?”
  “在北华路那边。”
  安简一听,便说:“好像不算太远,我跟你一起去吧。”
  “那边比较偏僻,而且时间也不早了,你真要去吗?”
  江浅主要是有些心疼她这一整天公司跟医院轮流跑,现在这么晚了又要跟着去,她已经做得够多,并不需要这么坚持。
  安简只是浅浅一笑,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  “成为你女朋友到现在,你妈妈我已经见了好多次,可是你爸爸却至今一次都没去见,第一次见到他却是在这样的情景,我有些内疚,所以我要跟你一起去。”
  江浅心中一暖,握紧她那只柔软的手,朝她一笑:“好吧。”
  “师傅,转北华东路。”
  “哎,好勒。”
  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,车子随后便转往另一个方向。
  半个多小时后,车子在一条昏暗的小路旁停下。
  江浅付了钱,便牵着安简下车。
  “江叔叔就住在这么老旧的地方么?”安简有点吃惊。
  路边树影婆娑,灯光昏暗,安简的脚边是一个散发着臭味的窨井盖,她今天穿的虽然是一双浅口的平底单鞋,但依然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绕开,不敢踩上去。
  江浅一边牵过她的手,一边对她说:“我原本也劝过我爸,让他到环境好些的地方租房子,但他说这儿离城郊比较近,他画画写生更方便,房租也便宜,我劝了他几次他都拒绝了,所以只能由他了。”
  安简以为江浅爸是因为没有稳定的工作,所以租的房子才选在租金低廉但是环境卫生都相当差的老城区。
  但听到江浅这么说之后,她这才释然。
  江文景的出租屋在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里,八楼,这儿周围最高的楼层就到八楼。
  没有电梯,江浅跟安简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上去。
  江文景租的屋子不大,一厅一室,大概四五十平的样子,内里跟外表一样,都十分老旧。
  进门之后,江浅打开昏暗的灯光,安简就看见屋子里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,不过,这些杂物里头更多是各种各样的画作。
  安简好奇地蹲下身子,随手拿起脚边离她最近的一张水彩油画,瞧了一会儿,有些惊讶地说。
  “这些画都是叔叔画的吗?”
  江浅随口应道:“嗯,都是。”
  “画得其实很不错呢,我觉得……就算比不上那些真正的画家,但也有专业的水准,哪怕是去报考美术老师,我也觉得这样的水准绝对没问题。”安简有些赞叹地说道。
  安简的父母都是名牌大学教授,已过世的祖父也是位学者,她自小出身书香门第,画画恰好是她的兴趣爱好之一,虽然水平没到专业水准,但鉴赏能力是有的。
  她观摩了一会,就看出江文景在油画上的造诣相当不俗。
  江浅听了只是叹气,“唉,专业水准又有什么用,我妈就是想给我爸介绍一份当高中美术老师的工作,他去了一天就回来了,理由是太不自由了,把我妈气得……”
  “我妈为了给他介绍那份工作,第一次拉下脸去走后门,结果……”
  安简听得,也是无奈地放下手上的画,“人各有志,叔叔不喜欢,也没办法勉强。”
  “是了,叔叔说的那个盒子呢?”
  “说是在床下,我找找看。”
  说话间,江浅已经走进了江文景的房间。
  他俯下身,去朝床底望了望,立即就说道:“果然有个保险箱。”
  安简连忙走了进来,不过房间里很乱,杂物堆积如山,安简小心地走到江浅身旁,后者这时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四方形的保险箱出来。
  保险箱不大,但由于是金属的,很沉。
  “真有保险箱,这么说,那条语音信息真是叔叔发的,那现在怎么办?”安简问道。
  江浅沉吟了一下,决定道:“他说里面放着个盒子,把它沉到江底,那还是先打开看看是不是吧。”
  保险箱有密码,不过江浅记得密码是他爸妈的结婚纪念日,于是尝试了一下。
  “咔嚓”一声,保险箱应声开了。
  “开了。”安简轻声地说了一句。
  江浅点了点头,随后轻轻打开箱子。
  保险箱里放着的是一个黑色的方形长盒,盒子看上去像是用某种木料做成,入手同样有些沉,它的封口有些奇怪,没有任何锁眼,就好像只是上下合在一起而已,盒身仅用一根细细的红色绳索系绑着。
  将木盒拿在手里翻来看去,江浅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么来。
  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。
  “我爸在他的床底下藏着这么个盒子,到底是干什么,还要我把它沉到江里去?”
  一旁的安简也同样想不出原因。
  江浅又翻看了一会,实在真的看不出什么,见时间不早,便收起盒子,准备离开。
  “江浅,你看,是你妈妈的肖像画呢……”身旁的安简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臂。
  原来在江浅翻看盒子的时候,安简无意中看见江浅爸床边的老旧床头柜里,收着一幅装裱的画作,画的正是江浅的妈妈费晴。
  江浅凑过来一看,“哦”了一声,说:“这张画,好像是他俩十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画的了,到现在都过了十年多了,我爸还一直收藏着呢。”
  “画得真漂亮呢,你妈妈也笑得很好看。”安简由衷地称赞了一句。
  安简小心地将费晴的肖像画放回原处,两人随后离开了出租屋。
  昏暗的路灯下,两人并肩站着等出租车。
  安简突然小声地问了一句:“江浅,你说,待叔叔他好了以后,你妈妈还有可能跟他和好吗?”
  江浅还在想着盒子的事,闻言,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,说:“不可能的。”
  “为什么?”安简讶异地看着他,“我看叔叔应该还深爱着你妈妈,你看她的画都一直放在床头边,叔叔出了事情后,你妈妈不也第一时间放掉了手上的事情,赶到医院去了吗?我看,他们之间依然还是有感情的。”
  江浅回过神来,不由叹了一口气,说:“我也希望我爸妈他们能重新和好,不离婚,只是……就算我爸身体好了,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了。”
  “叔叔虽说目前还没什么稳定的工作,但晴姨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,他们虽然分居挺久,但现在还没有离婚成,就还有希望,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?”
  江浅闻言,只得苦笑一叹,“我实话跟你说吧,其实我妈在跟我爸分居之前,她就已经交往了一个新的男友了,只不过碍于没有跟我爸离婚,两人的关系明面上才一直没有公开而已。”
  安简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件事,脸上有些吃惊。
  但她转念一想,江浅的妈妈当初生下江浅才十八岁,现在人才三十多岁,还是江城警界高层,虽然行事看上去雷厉风行,但她长得那么漂亮,要说明里暗里没有一些追求者才怪呢。
  而且以费晴这么出众的条件,她交往的男朋友也肯定各方面都要比江浅爸出色很多。
  听到这里,安简仍是小声地问:“江叔叔真的没有机会了吗?”
  “难……”江浅摇头一叹。
  他小声地对安简说:“我妈跟她的男朋友感情,比我小时候跟我爸那会还要好,我有好几次晚上在阳台上看见那人开车送我妈回来,分别时,我妈抱着他在跟他吻别。”
  安简咬着一下唇,轻声地说:“只是接吻而已,交往中的恋人都会有的,叔叔也不见得就没有机会吧?”
  听到她这么说,江浅顿了顿,只好说:“我爸他真的没有机会啦,那个时候我爸才刚刚搬出去,还没找到房子,只能暂时住在一个朋友家里。那天晚上我手机没电,借我妈手机用,却在她随身的手包里发现了一个套子……”
  安简嘴唇动了动,说:“晴姨是成年人,包包里有这种东西也很正常,而且……”
  “我知道,你是想说或许这是她之前跟我爸在一起时要用的,但之后几天我爸就租了一间屋子,我有一晚过去帮忙搬东西,因为搬到太晚就跟我妈说没回去,第二天早上回去时……”
  江浅忽然凑到她耳边,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:“我回房前经过我妈的卧室,看见她的被子没叠,大概又是半夜碰上紧急案件就离开,准备帮她把床被叠好,却无意中在我妈卧室的床边纸篓里,发现了两个安全套,而且是已经用过的。”
  “当时我一整晚都在我爸那里,你想也知道,那天晚上跟我妈上床的是谁。而且在他俩分居之前,我妈就已经频频没回家睡,我想她那个时候应该就在她男朋友家里过夜。”
  安简的脸“腾”的一下就红了,“这么说,叔叔他真的是没机会了。”
  她咬着嘴唇,想起了什么,小声地说:“晴姨交男朋友先不说,她还没跟叔叔离婚呢,就跟人……做爱,那岂不是婚内出轨?”
  江浅无奈地回答说:“其实,我妈近两个月都不少时候没回家,差不多已经跟她男友半同居在一起了,就等着跟我爸办理了离婚手续之后,很可能就会跟她男朋友结婚。只是因为我爸突然出车祸,这婚才暂时没办法离。”
  “暂时先不说这个了。”
  江浅把那黑色的方盒拿起来左右端详,说:“你说,这盒子里头究竟放的是什么呢?不会是……我爸瞒着我妈藏着的一些什么秘密吧?”
  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,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。
  安简看见他似乎打算拆开那系绑着的红绳索时,有些为难地说:“江浅,叔叔发给你的信息说不可以打开它的……”
  “可是,你不觉得那条信息很奇怪吗,我爸昨晚明明还在昏迷中,为什么能给我发那样一条语音信息,我总觉得这盒子里藏着什么关键的东西。”
  安简有些犹豫,“奇怪是奇怪,但这毕竟是叔叔的东西,没有经过他的同意,你也不能随便打开来看嘛。”
  “只一眼,我就只看一眼。”
  江浅认真地保证说:“而且你看,现在都已经要十二点了,把盒子扔江里也来不及了,我向你保证,就只看一眼。”
  说话间,江浅已经把盒子所系的红绳解开,随后小心地打开了盒子。
  他“咦”了一声。
  “一张画?”
  盒里放的是一张卷着的画,江浅小心地把画展开来。
  安简好奇地凑了过来,“这是谁?”
  这是一幅已经略有些褪了色的油画,画上是个女人,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,虽然比不上费晴跟安简,但长得算是非常漂亮,只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。
  江浅做梦都想不到,盒子里藏的居然是这样一幅画,刚才的玩笑之言似乎真给他说中,他老爸果然在里面藏着什么秘密。
  他摇了摇头,同样的疑惑,“我也不知道,这手笔看起来很像我爸画的,可是这个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,也没听我爸提起过……”
  说着,江浅忽然声音停住,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变得凝固。
  他忽然有些骇异地看见,画中的这个面无表情的漂亮女人,一双原本在望向前方的眼睛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定定地在盯着他。
  她的眼神非常奇怪,带着寒意,又透着难以言述的诡异。
  一股阴冷的寒意没由来的从江浅的后背冒了出来。
  身旁的安简还在好奇地看着它,江浅忽然迅速地把画卷起来,重新装回盒子。
  安简睁大眼睛,奇怪地问:“怎么了?”
  “刚刚画里的女人,好像……在盯着我。”
  安简奇怪地看着他,“没有啊,我一直看着呢,江浅,你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?”
  “大概是我眼花吧。”江浅摇了摇头,“算了,这画还是不留着了,反正也不知道是谁,一会照我爸说的,把它扔江里吧。”
  “好吧。”
  十二点二十一分。
  江浅用力一抛,手里的盒子便远远地抛向了江面。
  “咚”的一声水响,加绑了块石头的盒子迅速沉没不见。
  江浅跟安简牵着手往回走。
  “这么晚了,要不,你今晚到我家睡吧,明天要上班大不了早点起床。”江浅有些期待地对她说。
  安简看了他一眼,脸上微微一红,轻轻点了点头。
  ※※※
  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零五分。
  江浅跟安简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,彼此拥吻着。
  他的手绕在安简的背后,轻轻解开了她胸罩后的扣子。
  安简被江浅炽热的目光看得满脸羞红,但目光却弥透着浓浓爱意。
  费晴今晚没有回来,大概是在她男友家里过夜,没人打扰他们做爱。
  江浅双手撑在安简的脸侧两边,在她的身上缓缓地挺动,一下接着一下。
  他的吻不时地落在安简白皙的脸颊上,脖颈上。
  安简情不自禁地搂着他的脖子,随着他有节奏的律动,轻轻地呻吟。
  良久,这场幸福的欢爱才终于结束。
  江浅跟安简甜蜜的相互一笑,随后相拥着入眠。
  ※※※
  江浅是在半夜被冷醒的。
  他迷糊地睁开双眼,忽然发现自己的床边站着一个头发垂散下来,盖住了脸的白色身影。
  前所未有的阴冷寒意遍布全身。
  鬼!
  一只女鬼!
  江浅脑海里闪掠过一个念头,瞬间就清醒了。
  他惊恐地想起身,发现全身像灌了铅一样重。
  那女鬼忽然低下头来,凑到江浅的面前,诡异的笑声出现在耳边。
  江浅拼命挣扎,身体却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。
  只见她缓缓用那只惨白无血色的手,拨开了垂散下来的头发,一张眼角流着血,惨白无血色的脸孔出现在眼前。
  这张脸赫然是他在画里看到的那张漂亮的脸,可现在却是那么可怖。
 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就只是站在床边看着他。
  目光像是看着一个死人。
  江浅整个人的头皮完全是麻的,血液像是凝固到了脑袋里,浑身发冷。
  他拼命地挣扎,想要大喊,却无济于事。
  不知过了多久,他隐隐约约终于听到有人好像在喊他。
  “江浅,江浅……”
  江浅猛然睁开眼睛。
  一只温暖的手按上了他的额头,关切的说:“江浅,你怎么啦,做噩梦了吗?”
  江浅偏过头去,发现安简正摇着他的身体,满脸的担心。
  这才发现,天已经亮了。
  原来只是个梦。
  江浅松了一口气,他这时才发现,他的脸上和身上全是冷汗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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